无题

一天后，异能管理局某间简洁却压抑的会议室內。

秦昭坐在主位，面前是以苏砚修为首的青梧中学几人——苏砚修、盛明川（搀扶着依旧虚弱的岳定澜）、闻奕、范骁。经历了码头区的惊魂一夜，几个少年脸上都带着疲惫、后怕，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秦昭的目光扫过他们，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深沉了些。他开门见山，声音平稳：

“找你们来，是通知一件事。鉴于你们近期卷入事件的深度和表现出的…某种特质，”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管理局可以考虑破例，为你们进行异能觉醒引导。”

这话让苏砚修等人瞬间抬起头，眼中闪过震惊和难以置信。异能？他们也可以拥有？

“但是，”秦昭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前提是，必须通过管理局的严格评估测试。异能不是礼物，是力量，更是责任和危险。无法通过评估或心性不合格者，我们会清除相关记忆，确保…”

他的话还没说完。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是徐初明。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管理局制服，头发精心梳理过，甚至似乎还微微调整了发型，让那张原本总是被眼镜和冷静表情掩盖的脸，完全显露出来。

而当所有人看到他的脸，看到他的表情时，都不由得愣住了，背后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徐初明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温柔的、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

那笑容，和苏砚修他们在码头仓库看到的、战斗中的徐洋…一模一样！

不仅笑容，他走路的姿态、微微颔首的角度、甚至周身散发的那种沉静如水的气息…都在刻意地、或者说无意识地模仿着徐洋！

他走到秦昭面前，微微躬身，动作优雅流畅，声音温和清晰，却再也不见往日那种高效但气死人的直接，反而带着一种徐洋式的、令人如沐春风的舒缓：

“指挥官，三号仓库后续清理报告已初步完成，能量残留分析报告在此。叛徒李浩的通讯记录追踪指向已加密发送至您的终端。请问还有其他指示吗？”

他的言行举止，几乎就是徐洋的翻版！如果不是那张和徐洋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清晰地展露着，他们几乎要以为走进来的是徐洋的鬼魂！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盛明川等人瞪大了眼睛，闻奕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感觉毛骨悚然。

秦昭看着这样的徐初明，沉默了几秒。他推了推眼镜，遮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然后对苏砚修等人挥了挥手，语气不变：“刚才说的事，你们先回去考虑。有结果会通知你们。现在，出去。”

苏砚修几人如蒙大赦，又带着满腹的惊疑和不适，连忙离开了会议室。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秦昭和徐初明。

秦昭的目光落在徐初明新修剪的头发上，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徐初明。”

“你为什么去接发？”

徐初明脸上的温柔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极其轻柔地拂过自己额前修剪得恰到好处的发丝，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温暖的事情，语气轻柔得如同梦呓：

“弟弟他…”

“最后想碰我头发…没碰到啊…”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其温柔宠溺的弧度，仿佛在说一件弟弟小时候的趣事。

“为了避免下一次…又出现那种情况…”

他的话语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徐洋只是出门执行一个稍长的任务，很快就会回来，而他只是提前做好弟弟回来时能顺利摸到哥哥头发的准备。

秦昭沉默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他比谁都清楚，任务结束那天晚上，他透过监控看到徐初明一个人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一动不动站了几个小时，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张和徐洋一模一样的脸…

而现在，徐初明似乎选择了一种最极端、最令人心痛的方式，来应对那无法承受的失去。

他没有崩溃大哭，没有愤怒复仇（至少表面还没有），而是将自己…活成了弟弟的样子。

秦昭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挥了挥手：“报告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指挥官。”徐初明着躬身，动作优雅地放下报告，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平静，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少年。

会议室里，只剩下秦昭一人。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无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一种比愤怒更沉重、更冰冷的氛围，开始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