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表演
警车在假冒警察——不,现在是自称幽玄的魔术师——的粗暴驾驶下,如同脱缰的野兽般冲出拥堵的车流,驶入一条狭窄僻静的岔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身后是远处传来的混乱尖叫和越来越远的警笛声。
车厢内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苏砚修被铐在後座,两侧是刚刚被枪杀的警察尸体,温热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裤脚,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气息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但他强行压下恐惧,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法。
幽玄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甚至心情颇佳地哼着某种诡异的、不成调的小曲。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灵活地把玩着那把他刚用过的手枪,手指翻飞间,枪械如同有了生命般在他指尖旋转、消失又重现,展示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娴熟技巧。
“嘘…安静,VIP观众。”幽玄通过后视镜看到苏砚修试图悄悄活动手腕寻找手铐的薄弱点,嘴角咧开那个不对称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笑容,“小老鼠的挣扎虽然有趣,但会打扰接下来的主菜仪式。”
车辆猛地拐进一个废弃的工厂仓库区,最终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仓库门前停下。幽玄利落地下车,拉开后车门。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灰蓝色的左眼里闪过一丝迷醉,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审视道具般的眼神。他无视那两具尸体,直接探身进来,抓住了苏砚修的胳膊。他的手指隔着白手套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冰冷和有力的钳制。
“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他的声音压低后,带着一种丝绸摩擦般的沙哑感,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苏砚修知道硬抗不是办法,只能先顺从地下了车。他快速扫视周围环境——废弃、空旷、人迹罕至,是个完美的犯罪场所。
幽玄并没有给他多少观察的时间。只见他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圈看起来异常结实、闪着特殊光泽的黑色绳索。
“别担心,这只是为了确保演出顺利进行的小小保障。”幽玄的声音带着一种虚假的安慰,“毕竟,重要的观众可不能中途退场。”
话音未落,他手法快如鬼魅!那绳索如同活蛇般缠绕上来,瞬间捆住了苏砚修的上半身,将他的双臂牢牢地束缚在身体两侧。绳结的打法极其古怪且专业,越是挣扎似乎就勒得越紧,深深陷入衣服甚至皮肉里,让他完全无法发力。这绝非普通绳索,触感冰凉且带着某种韧性,显然是特制的。
苏砚修闷哼一声,试图调动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但束缚带来的窒息感和心理上的压迫让他一时间难以集中精神。
幽玄仔细检查了一下绳结,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
“接下来是惊喜环节,剧透就太失礼了。”他说着,不由分说地将眼罩蒙在了苏砚修的眼睛上,彻底剥夺了他的视觉。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苏砚修只能感觉到幽玄冰冷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推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仓库大门开启又关闭的沉重回声,以及他们脚步的回声,表明他们已经进入了那个巨大的仓库内部。
走了大概几分钟,幽玄停了下来。
眼罩被猛地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苏砚修眯起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仓库中央,周围堆放着一些蒙着帆布的废弃机械,高处狭窄的窗户透进昏黄的光线,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柱。
而在他面前,幽玄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脱掉了外面的马甲,只穿着那件复古的燕尾服,白手套一尘不染。他微微鞠躬,行了一个夸张的舞台礼,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不对称的冷笑。
“欢迎光临我的私人剧院,亲爱的‘未付款观众’。”幽玄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那么,在我们等待另一位‘特邀嘉宾’到场之前…”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副扑克牌,牌在他指尖如同瀑布般流畅地洗切,发出令人不安的“唰唰”声。
“…让我先为您表演一个小节目,作为…开胃菜。”
他的灰蓝色左眼锁定苏砚修,里面闪烁着疯狂、执拗以及一种看待实验品般的冰冷兴趣。
苏砚修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落到了一个以“表演”和“欺骗”为乐的、精神极不稳定的疯子手中。而这场“魔术秀”的结局,很可能是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