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雨声淅沥,敲打着病房的窗户,像是某种无休止的絮语。苏砚修坐在闻奕的病床边,目光落在对方苍白的脸上。闻奕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微弱却平稳。
他想起七岁那年的雨夜,也是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潮湿。
那天是他的生日,父亲醉醺醺地踹开门,酒气混着雨水的腥味扑面而来。咒骂声、酒瓶碎裂声、母亲的啜泣声,最后是——寂静。真正的寂静。他站在客厅里,看着母亲悬在半空的身影,她的长发垂落,像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阴影。
后来,父亲带着新家庭搬走了,那个和他同龄的男孩,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崭新的书包,被父亲搂着肩膀,笑得刺眼。
“凭什么他过得比我好?凭什么?”
苏砚修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稍稍回神。
“上帝赐给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和这么漂亮的脸和这么帅气勇敢的朋友,还不够吗?”
闻奕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熟悉的调侃,苏砚修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他怔了一秒,随即冷着脸道:“真应该打你嘴上,话真多。”
闻奕低低地笑了,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却还是坚持着说:“你刚才的表情……像要杀人。”
苏砚修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淡淡道:“省点力气,别废话。”
闻奕看着他,笑意渐渐淡去,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砚修没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模糊的雨景。玻璃映出他的脸,冷漠、锋利,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闻奕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病房里只剩下雨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雨声渐密,窗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灯光,像一幅被晕染开的画。苏砚修仍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的金属边缘,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那个雨夜门把手的温度。
"喂。"闻奕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苏砚修微微偏头。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也是初中刚开学那天。那天他故意选了最角落的座位,把书包里的所有东西按颜色分类排列,直到一个聒噪的家伙把篮球砸在他的课桌上。
"你当时看我的眼神,"闻奕轻笑,"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现在也是。"苏砚修走回病床边,动作生硬地调整了下输液管的速度,"你差点就真成尸体了。"
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急促。闻奕试图撑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渗出细汗:"范骁呢?孙主任他..."
"没死,还活着。"苏砚修按住他的肩膀,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孙主任死了。"
闻奕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所以...我们赢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苏砚修没有表情的脸。他想起行政楼里飞溅的鲜血,想起账本最后一页那个神秘的转账记录。
"未央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轻声说。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盛明川浑身湿透地冲进病房,手里紧握着一个密封袋。他的目光在苏醒的闻奕脸上停留了一秒,但很快将目光对准苏砚修,“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