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守护与心跳

同居生活步入正轨,像两条原本独立的溪流,在经历了最初的碰撞与试探后,渐渐汇合,找到了共同流淌的节奏。工作日,两人各自忙碌,早晚交错,依靠冰箱上便利贴和简短的手机讯息沟通。周末,则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家庭时间”,通常是超市采购、公寓打扫,以及明夏在厨房大展身手,松田在一旁负责“技术支持”(主要是清洗和递东西)和最后的光盘行动。

一个周五的晚上,明夏下班比平时稍早。她心情很好,因为接手的一个棘手案子取得了关键性突破。她特意去超市买了松田似乎比较喜欢吃的鲑鱼和一些新鲜蔬菜,打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小小庆祝一下。

然而,直到晚餐时间过去,天色完全黑透,松田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明夏看着桌上渐渐凉掉的饭菜,心里的那点兴奋也慢慢被担忧取代。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特殊,突发状况多,但往常如果会晚归或者失联,他总会尽量提前发个极其简短的讯息,比如“晚归”或者“任务”。

她尝试着打他的电话,关机。

一种不安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她强迫自己冷静,告诉自己他可能只是在执行需要绝对静默的任务,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她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耳朵竖起着门口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来越晚。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响了起来,更添了几分焦灼。

就在明夏的担忧快要达到顶点时,公寓的门锁终于传来了轻微的钥匙转动声。她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了门口。

门开了。松田站在门外,浑身湿透,头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冷峻的脸颊线条滑落。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紧抿着,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未散尽的、属于工作的冷冽锐气。他看到明夏明显在等他,愣了一下。

工藤明夏:(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他的样子吓到)“阵平!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淋得这么湿?手机也打不通…没事吧?”

她急切地上下打量他,想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松田阵平:(避开她想要触碰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没事。手机进水坏了。忘了带伞。”

他侧身挤进门,动作似乎比平时迟缓一点,

松田阵平:“…你怎么还没睡。”

工藤明夏:“我在等你啊!晚饭都凉了…你先快去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的!我给你拿衣服!”

她说着,急忙转身想去卧室给他拿干衣服。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他右边的手臂动作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在脱湿透的外套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夏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停住脚步,转回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他的右臂。

工藤明夏:(语气变得严肃)“阵平,你手臂怎么了?”

松田阵平:(动作顿住,试图掩饰)“…没什么。蹭了一下。”

工藤明夏:“你骗人!给我看看!”

她不由分说地上前,也顾不得他浑身湿冷,小心翼翼地撩起他右边湿透的衬衫袖子。

袖子下的手臂上,一道不算太长但明显是新增的、已经简单处理过却依旧有些红肿发青的擦伤撞痕暴露在灯光下,周围甚至还有点破皮。看起来不像是严重到需要去医院的伤,但也绝不是他轻描淡写的“蹭了一下”。

明夏的呼吸一窒,抬头看着他,眼圈瞬间就红了,不是害怕,而是生气和心疼。

工藤明夏:(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不自知的颤抖)“这叫蹭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松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沉默了一下。他似乎不擅长解释,更不擅长应对她的眼泪(即使还没掉下来)。他移开视线,语气生硬,却罕见地没有继续隐瞒。

松田阵平:“…处理一个老式爆炸装置,固定有点松动,滑脱了,撞到了支架。”

他说得极其简略,仿佛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松田阵平:“…小伤。已经处理过了。”

工藤明夏:“小伤?!这怎么会是小伤!万一…”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只是死死盯着那道伤痕,心里一阵后怕。她想起他失联的这几个小时,想起他刚才进门时那未散尽的冷冽气息,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了。

松田阵平:(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有些无措)“…说了没事。别哭。”

工藤明夏:(吸了吸鼻子,倔强地瞪着他)“谁哭了!我才没哭!”

她嘴上这么说,声音却带着浓重的鼻音。她不再追问,只是用力拉着他没受伤的左臂,

工藤明夏:“先去洗澡!快点!然后把伤口重新消毒上药!”

她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浴室,又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睡衣塞给他。整个过程板着小脸,一言不发,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松田看着这样的她,难得地没有反抗,顺从地接过了衣服。

等他洗完澡出来,穿着干爽的睡衣,头发还在滴水,明夏已经拿着家庭医药箱严阵以待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了。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松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明夏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睡衣的袖子,露出那道伤痕。她用棉签蘸了消毒水,动作极其轻柔地替他清理伤口周围。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表情专注又心疼,仿佛在处理一件无比珍贵的易碎品。

工藤明夏:(一边消毒,一边低声嘟囔,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受了伤也自己扛着…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

松田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感受着她指尖极其轻柔的、带着担忧温度的触碰。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他习惯封闭的心里。他习惯了独自处理一切,习惯了伤痛和危险,习惯了沉默和承受。从未有人像这样,因为一道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伤痕,如此生气,又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他沉默着,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出“没事”或者“别大惊小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感受着这份过于炽热和直接的关心。

消毒、上药、贴上干净的纱布。明夏做完这一切,才松了口气,抬起头,却猛地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那目光复杂难辨,不再是平日的冷淡或专注,而是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情绪。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工藤明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微微发红)“…好了。这两天注意别沾水。吃饭!”

她站起身,想去把凉掉的饭菜热一热。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

明夏身体一僵,惊讶地回头。

松田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他抬起头,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

松田阵平:(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明夏。”

工藤明夏:(心跳骤然失控)“…干嘛?”

松田阵平:“…以后不会了。”

工藤明夏:(愣了一下)“…什么不会了?”

松田阵平:“…尽量。不会让你这么担心。”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表达得不够准确,又补充了一句,目光认真,

松田阵平:“…受伤的话,会告诉你。”

这不是什么甜言蜜语,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承诺,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笨拙和简洁。但明夏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分量。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和保证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几乎等同于最直白的告白。

所有的怒气、委屈和担忧,在这一刻忽然就那么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又无比柔软的情绪,充满了整个胸腔。

她看着他难得流露出认真和一丝笨拙的神情,看着他还微湿的头发,看着他被自己仔细包扎好的手臂…鼻子又一酸,但这次不是因为生气。

工藤明夏:(低下头,小声说)“…嗯。说好了。”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安静,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潮湿、药水的味道,以及一种无声涌动的、温暖的情感。

松田阵平:(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恢复了些许平常的样子)“…饭。饿了。”

工藤明夏:(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却差点掉下来)“就知道吃!等着,我去热饭!”

她转身跑向厨房,借着忙碌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发烫的脸颊。

那一晚,两人安静地吃完了迟来的晚餐。饭菜虽然重新加热过,味道或许打了折扣,但气氛却比以往任何一顿饭都要温暖和贴近。

夜里,明夏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下意识地去留意身边人的动静。有一次她迷迷糊糊地翻身,手无意中搭在了他受伤手臂的那侧。她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瞬间紧绷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他甚至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手臂能更舒适地放着。

明夏在黑暗中悄悄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着身边人模糊的轮廓,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安心感和柔软情绪填满。

无声的守护与笨拙的坦诚,在这个雨夜悄然交织,将两颗心拉得更近。危险与担忧或许仍是他们未来生活中无法完全避免的阴影,但彼此之间的理解和羁绊,也正在一点一滴的日常与意外中,变得越发坚韧和深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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