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原来最狠的招是好好活着
第248章 原来最狠的招是好好活着
苏小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连带着指尖都泛起了一丝凉意。
这辆承载着他们阶段性胜利和未来希望的展览车里,空气中还弥漫着肾上腺素和泡面混合的奇妙味道,此刻却因为这个小小的音频文件而瞬间凝固。
顾昭凑了过来,他刚想开个玩笑说是不是粉丝发来的彩虹屁合集,就看见苏小满脸上那份来不及褪去的喜悦,已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所取代。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只用眼神示意她点开。
苏小满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没有BGM,没有特效,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声,像是来自某个信号极差的深渊。
紧接着,一个规律的、机械的“滴答”声响了起来。
不紧不慢,如同老式挂钟的摆锤,又像是一颗被精准控制的心跳。
“滴答……滴答……”
就在苏小-满快要被这单调的声音催眠时,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声带已经几百年没有用过的女声,幽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我是……周晚。”
女声顿了一下,似乎光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耗尽了所有力气。
“S……S18……我没跳楼……他们……把我关了三年……”
嗡——!
苏小满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冰冷的电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周晚!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她前世尘封的记忆。
高二那年,隔壁班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画画的女孩,成绩中上,性格内向。
突然有一天,学校里就传遍了她因为“精神分裂”而在家坠楼身亡的消息。
当时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苏小满还跟着大家一起,在心里为她默默哀悼过。
原来……她根本没死!
S18,这个代号,苏小满在母亲苏婉清那些破碎的笔记里见过!
是“启明星计划”里,第一批被标记为“高度风险,需隔离干预”的样本编号!
“怎么了?”顾昭看她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摘下她一只耳机,自己戴上。
录音已经循环播放到了第二遍。
顾昭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跟着那个节拍敲击了两下,随即猛地停住。
“不对,”他沉声道,“这个节拍频率是1.5秒一次,标准误差不超过0.01秒。这不是挂钟,这是程序。”
苏小满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全是血丝:“什么程序?”
“‘感官替代疗法’里的一种节拍诱导程序,”顾昭的表情严肃得吓人,“我以前在看心理学资料的时候读到过,用固定频率的声音或者光影,长时间、高强度地刺激目标,来重塑他们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甚至可以用来覆盖记忆。这玩意儿……是早就被禁用的洗脑技术。”
洗脑!
苏小满只觉得浑身发冷。周晚还活着,但她可能正在被“杀死”。
“不能发出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录音一旦曝光,对方就知道她向外传递了消息,她会没命的!”
“冷静。”顾昭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给了她一丝镇定,“发件人地址是乱码,说明对方很谨慎,是技术高手。这封邮件能精准地发到你这里,说明周晚也在用她的方式战斗。”
苏小满死死咬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
对方既然能用这种技术控制周晚,说明她一定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贸然行动等于把她推入火坑。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车里那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设备上扫过。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一台音频编辑器上。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
“顾昭,你能把这段录音里‘滴答’声的音频波形提取出来,转换成一段人类耳朵无法识别,但机器可以解码的音频脉冲吗?”
顾昭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你想把它藏起来?”
“对,”苏小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一种淬了冰的火焰,“藏在一首所有人都听得见的歌里。”
她打开文档,敲下了几个字——纪录片《谁在给孩子贴标签?
》终章片尾曲。
歌曲名:《正常》。
她几乎没用十分钟,就写完了歌词,简单到令人发指,只有两句,像童谣一样反复吟唱:
“你说我不对/可我觉得很美。”
她哼出一段简单又抓耳的旋律,让顾昭用最快的速度编了个曲。
然后,她让顾昭将那段代表着“周晚还活着”的音频脉冲,像一个加密水印一样,混进了歌曲的母带里。
一个小时后,这首名为《正常》的歌,被上传到了各大音乐平台。
苏小满随即更新微博,没有多余的解释,只写道:“新歌,《正常》。听懂的人,请在你的朋友圈,发一个带月亮表情的动态。”
她不知道周晚能不能听到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无声的集结号。
另一边,林潇潇的战斗也打响了。
作为心理教师实习生,她拥有访问省内部分教育及心理机构内部系统的初级权限。
在收到苏小满发来的“S18”情报后,她立刻行动起来。
她没有直接搜索“周晚”或者“S18”,那太容易触发警报。
她利用审查小组的权限,调取了全省近五年来所有新注册的民办心理健康机构名单,然后用关键词进行筛选:“静思”、“归零”、“封闭”、“休养”。
上千家机构的资料在她眼前如流水般划过。
终于,一家名为“宁园休养中心”的机构,引起了她的警觉。
注册地址:市郊白鹭山深处。
法人代表:匿名,由一家海外基金代持。
最可疑的是,根据电力部门的公开数据,这家号称只有二十个床位的“休养中心”,近三年的月均用电量,堪比一家小型工厂。
林潇潇心头一跳,以“年度合规抽查”的名义,在系统里提交了对“宁园”的实地检查申请。
半小时后,申请被驳回。
理由只有四个字,红得刺眼:“涉密单位”。
“找到了。”林潇sz潇给顾昭发去消息,附上了地址和所有她能查到的资料。
常规手段已经行不通,现在轮到“昭哥”出场了。
第二天,白鹭山下的村落里,多了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骑着破旧电动车的水电维修工。
顾昭戴着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嘴里叼着根草,挨家挨户地问要不要检修线路。
他很快就从一位独居的老大爷口中套出了关键信息。
“山顶那个‘疗养院’啊,怪得很嘞!”大爷磕着瓜子,满脸神秘,“从不让人进,但每礼拜三凌晨四点,都有一辆白色的小货车开下来,说是运‘医疗垃圾’,直接拉到城郊的垃圾焚化厂去。”
周三凌晨,焚化厂。
顾昭抓住这个时间差,让李然带着几个武术社最能打的弟兄,伪装成拾荒的,在焚化厂入口附近蹲守。
凌晨四点十五分,那辆白色货车果然准时出现。
趁着司机下车登记的功夫,一个社员如狸猫般蹿了出去,从半敞开的车厢后门里,闪电般地捞出了半袋没封严实的垃圾袋,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五分钟后,李然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压抑着激动:“昭哥,捞着宝贝了!”
展览车里,顾昭将那半袋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碎纸片全部倒在桌上。
苏小满戴上手套,像是在玩一局世界上最残酷的拼图。
大部分都是废弃的药瓶和被撕碎的报告,但幸运的是,他们拼出了一张病历卡的一角。
上面的字迹,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编号:S18。脱敏疗程:第47阶段。记忆覆盖进度:82%。”
82%……
苏小满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片小小的纸片。
这意味着,周晚的自我意识,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了。
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没有像个愣头青一样立刻把这张王炸甩到网上。
对方能把一个活人藏三年,势力远超想象,一张残缺的病历卡,随时可能被斥为“伪造”。
她需要一个更确凿的、无法辩驳的证据。
一个来自周晚本人,能被全世界看到的信号。
那一晚,苏小满在展览车里点燃了一支蜡烛,那是“晚安计划”时剩下的。
昏黄的烛光下,她将那段来自深渊的录音,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清晨,在无数网友还在为《正常》这首歌的寓意争论不休时,苏小满更新了一条新的微博。
“S18还活着,我在找你。如果你听到了这首歌,请眨一次眼,或者,多喝一口水——我知道,你在努力醒来。”
她没有提任何关于地点、证据的线索,只是用一种近乎呓语的口吻,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微博的配图,是一张她从自己旧画本里翻出来的童年涂鸦。
画上,是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拉着手,站在一道歪歪扭扭的彩虹下面。
画的角落,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两个名字:“小满 & 晚晚”。
这条微博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再次引爆了舆论。
而就在千里之外,那间位于白鹭山深处的、四壁都是纯白色的密闭房间里。
一个穿着统一病号服、眼神空洞的女孩,正呆滞地坐在床边。
房间的喇叭里,正循环播放着一首旋律简单的歌曲。
“你说我不对/可我觉得很美……”
忽然,女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手,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下,轻轻地、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那里,一滴滚烫的泪珠,悄然滑落。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流泪。
这个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动作,被某个潜伏在监控系统里的幽灵精准捕捉,加密后,发送到了顾昭的手机上。
顾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机递给了苏小满。
苏小满看着屏幕上那段只有三秒钟的、经过放大的无声画面,死死地攥住了拳头。
赢了第一步。
她没有立刻狂喜,也没有丝毫松懈。
她将那段视频导入电脑,一帧,一帧地反复回放。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画面的每一个像素,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着更多信息的细节。
忽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