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李沉舟19

　　岁宁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全被李沉舟看了去。

　　她腰背挺直，沉肩坠肘，双腿分开微屈，

　　力求每一个姿势都做到师父教的标准。

　　脑子里也没闲着，反复回忆着今天新学的几个步法和发力要点，

　　想象着如何连贯起来。

　　她练得太投入，太专注，连呼吸都调整成了练功时的绵长节奏，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沉舟静静地倚在门框上，没有立刻出声。

　　他看着她在那里扎着马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开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那副全神贯注、笨拙又执拗的模样，竟奇异地抚平了他眉宇间的一丝躁郁。

　　连日的殚精竭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他估算着时间。

　　她保持这个姿势，至少已有半炷香。

　　对于一个初学乍练、筋骨尚未打开的小丫头来说，

　　这份耐力倒是不错。

　　他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看到她因为过分追求姿势的标准，肩背和手臂的肌肉明显绷得死紧，甚至微微颤抖，显然是用错了力。

　　李沉舟：“放松些。”

　　岁宁：“啊——！”

　　低沉平静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吓得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岁宁一激灵，动作也一下乱了平衡。

　　脚下本能地胡乱蹬踏想要站稳，

　　手臂也下意识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支撑物。

　　结果下一秒……

　　“哐当——！哗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刺耳噪音，瞬间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岁宁只觉得手肘撞上了身后一个硬邦邦、凉飕飕的东西，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碎裂声！

　　她惊恐地回头，只见门边那个一人多高的青花大瓷瓶，此刻已经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大大小小的瓷片散落一地，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刺眼的光。

　　……

　　时间仿佛凝固了。

　　岁宁僵在原地，小脸瞬间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看着满地狼藉，又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李沉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正站在几步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有她脚下那一地碎片。

　　……

　　完了完了，又闯祸了……

　　岁宁只觉得自己真的无语死了，为什么每次一在李沉舟的面前总能发生让她无地自容的事情！

　　这花瓶一看就很贵重！

　　岁宁：“我……我……对不起帮主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岁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就想蹲下去收拾那些碎片，

　　岁宁：“我…我这就收拾干净！”

　　李沉舟：“别动！”

　　李沉舟的声音陡然一沉，吓得岁宁伸出到半空的手一动不敢动。

　　她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眼泪渐渐的湿了眼眶。

　　李沉舟几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的碎片，

　　接着又看见小姑娘红了起来的眼眶。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倒也不是为了花瓶，毕竟这东西也不知道是柳随风从哪个土财主家顺手“借”来的摆设。

　　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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