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李沉舟17

李沉舟：“这几日我比较忙，”

李沉舟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波动，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岁宁的眼睛倏地睁得更圆了，

李沉舟：“等事情安排妥当后，我叫人来接你去书房。”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瞬间亮得惊人的眼眸，补充道：

李沉舟：“我亲自教你。”

岁宁彻底愣住了。

巨大的意外和狂喜如同浪潮般将她淹没，她甚至忘了刚才的悲伤和眼泪，小嘴微微张开，

半晌，一个纯粹而明净的笑容，如同初绽的花苞，一点点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绽放开来。

岁宁：“谢谢你！”

虽然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那笑容里的光彩，却足以点亮整个灰暗的角落。

李沉舟看着她脸上这抹意外的笑容，心头那点被蜻蜓点水般的异样感似乎又掠过了一次。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粗陶茶杯，

动作优雅地啜饮了一口，一派从容自若。

李沉舟：“你想学本事，”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远处演武场隐约的轮廓上，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岁宁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

李沉舟：“这很好。”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冰凉的桌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目光重新落回岁宁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比千丈深潭还要让人看不透，

李沉舟：“想要什么就提出来，然后自己去争取，我也不爱养花。”

他都听到了。

听到了柳随风的调侃，也听到了她心底无声的呐喊。

岁宁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了。

她看着李沉舟平静无波的侧脸。

她并不完全明白他的深意，也不懂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但有一点，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并且，认可了她想要扎根，想要生长的愿望。

不再是依附而无用的花。

她微微弯起了眼眸，像两弯初生的月牙儿，里面闪烁着细碎而明亮的光。

#岁宁：“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哥。”

像是收起了一身的刺，少了小心翼翼，

声音娇柔的倒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了。

在岁宁简单的心思里，他救了她，安葬了娘亲，还答应教她本事，

就像……就像故事里会保护妹妹的兄长一样。

然而，这声脆生生的“大哥哥”，让平静喝茶的李沉舟倒有些不适应起来。

李沉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沉稳从容

仿佛掌控一切的模样，甚至目光还落在远处的演武场上。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口凉茶咽下去时，喉间似乎微妙地梗了一下。

大哥哥……

按年纪算，他十八，她十三，叫声哥哥似乎……也并无不妥。

可他从未和谁有如此亲近的称谓。

他不动神色的看着依旧笑颜如花看着自己的岁宁。

这感觉来得突兀又陌生，让习惯了杀伐决断、掌控全局的少年帮主，再一次因为这小姑娘感到无所适从起来。

李沉舟面上依旧不动如山，仿佛没听见这声称呼，只是垂着眼帘，

又抿了一口凉透的茶，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感觉。

声音放得更加平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意味：

李沉舟：“以后在帮里，称我为帮主。”

岁宁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连忙道歉。

岁宁：“对…对不起！”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小脸煞白，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慌乱地补救，

岁宁：“帮…帮主！对不起！我不该乱叫！我…我以后叫您帮主！”

说错话了！他不喜欢我这样叫他！

她急急地改口，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和自责，仿佛犯下了天大的过错。

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比之前强忍泪意时更让人看得心头发紧。

李沉舟：“……”

他端着茶杯的手僵住了。

听着她瞬间变得惶恐不安的道歉，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和惊惶失措的眼神，

那股不上不下的别扭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被浇了油的火苗，

“噌”地一下变成了更强烈的……烦躁？

他本意并非如此。

他只是……不习惯。

可这丫头，反应也太大了些。

看着岁宁那副快要哭出来、恨不得缩回壳里的样子，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终于放弃了某种徒劳的坚持，

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妥协

李沉舟：“……算了。”

他站起身，玄色的衣摆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李沉舟：“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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