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暖光余烬与电台星火
音乐教室的黄昏,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留下地板上那滴未干的泪痕,如同一个无声的句号,也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雷克斯的逃离,像一阵裹挟着寒意的风,吹散了那短暂连接三人的浅金桥梁。林薇靠在冰凉的钢琴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指尖还残留着共感那漆黑寒潭带来的冰冷战栗。丁小雨沉默地合上琴盖,靛蓝色的光晕沉静依旧,只是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消耗后的虚淡。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
林薇接过,低声道谢,擦去额角的冷汗。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源自雷克斯“孤独共鸣”的羁绊能量,并未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一种奇异的、带着刺痛感的冰凉银丝,缠绕在她的心脉之间。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深度共感触发‘孤独共鸣’,羁绊值(雷克斯)提升至临界状态:亦敌亦友(锁定)。」
「解锁能力:‘共鸣增幅’。可短暂强化指定目标的情绪感知或特定能力(需目标配合)。」
「警告:目标核心创伤未愈,羁绊状态极不稳定,存在反噬风险。」
终极一班的日常还在继续。雷克斯第二天就恢复了常态,温和的笑容,得体的举止,仿佛音乐教室那场崩溃从未发生。只有林薇能“看”到,那重新冰封的泥沼之下,漆黑寒潭死寂一片,那点被点亮的暖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而猩红的戾气则在更深处无声咆哮,带着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后的、更加阴鸷的恨意。他不再刻意避开林薇的目光,偶尔视线相撞,那冰层下的幽绿色会一闪而过,冰冷刺骨。
汪大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妙的变化。他熔金色的光晕在雷克斯和林薇之间来回扫视,带着点困惑和一种老母鸡般的警惕,最终化作一句:“喂,草莓妹,离雷克斯远点!他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这笨拙的保护,让林薇哭笑不得,也让雷克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浓。
王亚瑟的银紫色光芒边缘,墨绿荆棘沉寂依旧,但他看向林薇的眼神,探究中多了一分深思。煞姐的橙黄色好奇则几乎要溢出来。她不再满足于远远观察,开始主动“出击”。
午休的天台,风很大,吹乱了煞姐酒红色的短发。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把将一个东西塞进林薇手里——正是那支小小的润唇膏。
“喂,草莓,”煞姐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眼神却有点飘忽,“这个……还你。谢了。” 猩红褪去,橙黄的光芒活泼地跳跃着。
林薇接过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唇膏,笑了笑:“不客气。其实……你涂莓果色真的很好看。”
煞姐哼了一声,别过脸,耳根却有点红。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酝酿什么,然后猛地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喂!那天……音乐教室,你到底对亚瑟王和雷克斯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变得怪怪的?特别是雷克斯,感觉他看你眼神……啧,像要吃人,又不像要吃人。” 她形容得粗糙,却意外地精准。
林薇斟酌着词句,没有直接回答能力的问题,而是顺着煞姐的“怪”字延伸:“可能……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别人不想被看到的东西吧。” 她抬头看向广阔的天空,“煞姐,你有没有觉得……终极一班的每个人,其实都藏着很多心事?就像你……”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煞姐眼下那层虽然技术提升、但依旧存在的遮瑕痕迹上,“……明明很在意,却要用最凶的样子武装自己。”
煞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谁……谁在意了!少胡说八道!” 橙黄的光晕剧烈波动,却没有愤怒的猩红,反而透出一点被戳中的羞恼。她瞪着林薇,半晌,忽然泄了气似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吧,是有点烦。整天打打杀杀,为了争个KO榜排名,为了不被欺负……有时候感觉真他妈没意思。” 她难得流露出一点迷茫,那层橙黄的光芒下,也透出了一点与王亚瑟、雷克斯如出一辙的、属于青春的浅灰色迷惘。
林薇心中一动。这不正是她前世电台编辑最擅长的领域吗?倾听与沟通。她看着煞姐难得卸下防备的侧脸,一个念头悄然成型。
“煞姐,”林薇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你说……如果有一个地方,能让大家不用打架,不用凶巴巴的,就能说出心里的烦心事,会有人愿意听吗?”
煞姐愣了一下,嗤笑:“哈?做梦吧!谁会听啊!终极一班哎!大家只服拳头!” 但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林薇认真的表情吸引。
“也许……可以试试?”林薇的目光扫过天台角落堆积的一些废弃课桌椅和杂物,一个简陋却大胆的计划在脑中成型,“比如……就在这里?弄个小电台?就叫……《终极心事》?” 她想起了大纲里那个重要的女性互助情节。
“电台?”煞姐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林薇,“你脑子被门夹了?谁会搞那种东西……等等!”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狡黠起来,“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让亚瑟王和雷克斯变‘乖’的!作为交换!”
林薇无奈地笑了。煞姐的直率,有时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她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亚瑟王当时很痛苦,而我……刚好能感受到那种痛苦。至于雷克斯……” 她顿了顿,想起那漆黑的寒潭和微弱的暖黄,“他可能……只是太孤独了,需要有人真正‘看见’他,而不是他伪装出来的样子。”
“看见?”煞姐咀嚼着这个词,脸上的戏谑渐渐淡去,橙黄色的光芒变得柔和而专注。她看着林薇清澈的眼睛,又想起王亚瑟偶尔流露出的沉思,雷克斯那复杂难辨的眼神……似乎,这个“草莓”妹,真的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孤独啊……”煞姐低声重复了一句,抬头望向天空,眼神有些放空。她想到了自己用暴躁掩饰的自卑,想到了金宝三那群人的虚张声势,想到了汪大东那看似无所畏惧却背负着老大责任的沉重……终极一班的热血外壳下,或许真的藏着很多无人诉说的心事。
风拂过天台,带来远处城市的喧嚣。煞姐沉默良久,忽然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林薇,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和……兴奋?
“喂,草莓!”她一把勾住林薇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让林薇窒息,“那个什么《终极心事》……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算我一个!不过……”她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技术问题你来搞定!打架和镇场子,交给我!”
林薇被她勒得咳嗽,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那点被雷克斯冰封的寒意,仿佛被煞姐这灼热的活力驱散了一些。她看着煞姐眼中跳动的、充满挑战和期待的亮橙色火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
天台的角落里,废弃的桌椅仿佛不再是垃圾,而变成了未来电台的雏形。一点关于倾听、理解与连接的星火,在两位少女之间悄然点燃,试图去照亮终极一班那些藏在热血之下的、不为人知的角落。
而林薇心脉间那缕源自雷克斯孤独共鸣的冰凉银丝,似乎也因为这新生的星火,微微震颤了一下,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