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一起到时间尽头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天色暗了下来，吃过年轻喇嘛送来的饭菜，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月光下的院子特别昏暗，只是房间有一盏昏黄的油灯，齐默倚在门边，抬头看了看天空。
西藏的天空，漫天星辰，美得犹如梦幻一般，这样的美景，在瓦屋山和长白山上也常见，北京就很少能看到了。
张起灵：要出去走走吗？
张起灵也来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齐默摇了摇头，目光一直看向一个方向。
张起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井的墙上佛教壁画斑驳，因为是露天壁画，已经剥落得只剩下一些色块，月色下无法辨别图案，只能看见一些隐隐约约的反光。
在目光的尽头有一个背影，看着像是在那里发呆。
那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天井的石头上，四周都是积雪，他似乎一点也不冷，而是完全澄净地进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当中。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个石像。
是他当年在这里雕的一个石像。
张起灵也看着那个石像，努力回忆当时雕这个石像时的心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齐默偏头看向张起灵，抬手摸了摸张起灵的脸，拇指拂过他眼角，仿佛时空交错，他的手指抹掉了多年前的人垂落的一滴泪。
手被人握住，齐默这才回过神来，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声音沙哑道，
齐默：我好像看见你哭了！
那是一种看似没有情绪，却浑身充满了哀伤的绝望哭泣，只有眼睑下的那一滴要落不落的泪，却让齐默觉得心口酸涩无比，那股酸涩蔓延到全身，是身同感受的难过。
张起灵眨了眨眼，眼里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淡，握着他的手却是紧了紧。
齐默突然一笑，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长臂一伸，把人给搂进怀里，然后带着人进屋，用脚带上了房间的门。
齐默：祖宗，不嫌冷吗？手这么冰冷，还跟着我站在门口吹外面的寒气！
齐默把人带到碳炉前，给他先把手搓暖了一点，这才拉着他的手一起烤火。
一夜宁静，次日醒来，两人就朝着山里出发。
那是一个背阴的山坑之内，有一片藏花海，花海下面是冰层，来的月份不对，即使两人都身手不错，也经历了一番艰辛。
即使是时隔多年，张起灵再次来到这里，也一下子找到了白玛所在的位置，透过冰层，看着女人安详不变的容颜，张起灵跪了下来，却是一阵沉默。
齐默看着，并没有打扰他，张起灵用他自己的方式，和白玛相处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拉着齐默，给她诉说他找到了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他想和他一起到时间尽头。
齐默：哪能活那么久！
张起灵看了齐默一眼，齐默一笑，附和道，
齐默：行行，就算能活到时间尽头去吧！
话落，齐默看向冰层下的白玛，郑重的跪下给白玛磕了一个头，
齐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起灵……
齐默说了很多，和张起灵的沉默陪伴不同，齐默把张起灵的那一份也一起说了出来，还说到了他们的孩子，只是一想到孩子还只是一丁点金蛋，只能承诺以后再带孩子来看她。
张起灵在旁边听着，目光柔和，如果白玛的灵魂还在，应该会看见她的孩子真的如她所望的有血有肉，已经能感知世间喜怒哀乐了。
齐默跪了一会儿，就被张起灵给拉了起来，怕他在这种寒冰上跪太久，伤了身体……
张起灵清理了一下周围的藏花，将红艳艳的花都递给了齐默，被齐默用玉盒收了起来。
两人在山谷内待了几天，这才下山，又在喇嘛庙住了一晚，才下山回到墨脱县城里，路上还遇到了一点插曲，被一个蓝袍藏人拦路，张起灵和那人打了一架，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跟着那人一起去了他的据地。
待了几天，齐默才知道，蓝袍藏人是张家西部档案馆的话事人，也是康巴洛族的，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巨大的凤凰纹身，名字叫丹。
丹才回来墨脱不久，听说了张起灵去了山里禁地，这才特意在下山路上来堵他。
这些年他都一直在全国各地追杀身上有凤凰纹身的人，说到凤凰纹身，丹将纹身图案递给齐默和张起灵看。
齐默：所以说，当年在长沙城外的镖子岭那个蓝袍藏人是你？
丹：长沙？我确实去过，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个被抛之脑后多年的谜团解开，但又有了另一个谜团，同样是凤凰纹身，黑暗森林法则？大鱼吃小鱼，大的凤凰纹身追杀小的凤凰纹身？
当然，齐默并没有问出来，张家的一些机密，他不适合追问，知道越多烦恼就越多，边界感还是要保持一下的。
虽然应该张起灵不会介意，可能他还会很乐意齐默插手张家的事情，但齐默还是觉得，他喜欢张起灵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喜欢他，就要越俎代庖，去插手张家，去追根究底挖掘张家的秘密。
齐默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所以自己也不会去那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