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诸法，无我有因6
早些时候。
“所以，你向我展示这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伊雯此时正站在高地，俯视便能看见破天冰与海鸿鸣交谈的场景。
旁边还有一个鬼魅般的王嘉洛。
见伊雯目光移过来，对方轻笑，“嗯？你指什么？”
“少来，能把机兽变成人类，又能再把人类变回机兽，你想展示的不会就只有这样吧？”
王嘉洛就当着她的面，把海鸿鸣又变回了机兽的模样，然后让他去跟破天冰搭话。
还有那些虚数与实数的对话她也是很清楚的。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就只有这些理论到底有什么用的问题。
“你倒是想复杂了。”王嘉洛出言打断了她的思路，“只是一个转化实验而已。”
“为了什么？把机兽变成人类吗？这有什么意义？”伊雯还是不理解。
“Nonono！”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摆了摆表示否定。
“看来你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啊伊雯女士，谁说我这样做一定是为了机兽呢？”然后他把那根手指放到脸旁，似笑非笑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因为机兽这种实验素材便宜好用还方便获取呢？”
“……”
从见到这个人开始伊雯就早有怀疑，而现在这种怀疑更加确信，
“你…真的是王嘉洛吗？”
她看着对方的表情，想从中捕捉到任何一丝破绽。
但结果注定让她失望。
王嘉洛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是讽刺的笑。
“怎么这样问呢？伊雯女士，我不是王嘉洛？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想法呢？”他好像是真的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好奇。
“……”
伊雯只能继续问下去，“王嘉洛…我认识的那个王嘉洛可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诶呀？”
少年一挑眉，“你指什么？拿机兽做实验？就这点破事？”
他面上更多的是不理解，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像他的。
“不止。”伊雯摇头，“你现在对梦境的控制力完全不逊于星族钥匙，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有办法把他们弄醒的吧。”
肯定句的语气呢。
“可你没有这样做，还放任事态发展……”
王嘉洛打断了她，“这可不是‘放任’。”更正道，“而是‘管控’，我在接管他们的梦，好让他们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也完全没有愧疚的神色。
“…这可不是王嘉洛会做的事。”
“……”
双方沉默。
“呵。”
王嘉洛先笑了出来，但那更像是自嘲。
“是因为我不爱他们吗？”
他抬眼，重复一遍，“因为我不够爱护他们，所以我不是王嘉洛，你是想说这个吗？”
“……”
伊雯不出声，但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毕竟，王嘉洛，这个人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伊雯女士，因为我爱他们，所以我才是王嘉洛，这就是你的逻辑？”
他语气中甚至有些悲凉，“…所以，我是不是王嘉洛，还要靠是否爱他们来证明吗？”
“我就是我啊，为什么要靠别人佐证？”
“……”
伊雯还是不说话。
王嘉洛走到她面前。
“假如有一天，你也不爱你的子民了，那你就不是伊雯了吗？”
伊雯年龄比王嘉洛大，身高也在他之上，所以走到近前的少年还得抬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他凑近了，质问。
“你的人生就这样吗？一直为别人而活，那你可真悲哀。”
然后转身离开。
“……”
伊雯闭上眼睛，“不，我并不觉得自己很悲哀。”
话语轻轻的，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再次睁开眼睛时语气已经变得坚定，“我在元战王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久，背负了实在太多人的愿望，也承担了太多的信任，所以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意志，我也不能忘记自己必须奉献的使命。”
“……”他就只是那样站着，也不说话。
攻守之势异也。
“王嘉洛，我曾是众望所归，也曾心怀急躁，我也做过错事害死了很多对我托付性命的人，但是，现在不是当时了，我不会再轻易动摇，哪怕是为了这份信任，我也决不会停下的。”
“……”
听了这番话的他只是低垂着头。
然后发自内心的，轻轻的笑了，“伊雯女士，我居然有点羡慕你。”
现在。
爆炸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哪怕两人站在远处的高地也能感受到余威。
“…逆风旋死了？”伊雯难以置信，“这也是你的安排吗？”
“梦境里是不会死人的。”王嘉洛不紧不慢地，“而且，我怎么能控制他们自己的选择呢？如果破天冰那个时候能坦诚一点，直接说自己想要让逆风旋留下……事情是否会不一样呢？”
这就是第一课了，坦诚。
不要总觉得时间有很多，不要总把想说的话留到最后，谁能知道这次见面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呢。
他的脸上还是那样冰冷的笑容。
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伊雯暗骂道。
“好啦。”
王嘉洛从他一直坐着的石头上站起身，“有一位小朋友退出游戏了，我去接他重新登录。”
“不是吧？”伊雯抱着双臂，嘴角上扬，“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直接搅个天翻地覆然后退出梦境？”
其实只要梦主人崩溃，连故事都不用看完就能直接退出。
现在梦主人是谁不是很明显吗？
破天冰啊。
至于崩溃，那就更简单了。
“那你去呗，如果就这样结束了也只能说明破天冰不过如此。”
王嘉洛微微侧过脸去看她。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搞小动作，那只会给你自己找麻烦而已。”
“如果我不听呢？”伊雯把玩着手上的轮回丝。
“随你便。”
对方头也不回。
“王嘉洛，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嘉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