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

几人的运气不错，深夜的路灯下，馄饨摊冒着热气，守望在小巷的入口。

只是摊主从一对老夫妻，变成了老爷爷和一个小女孩。

尹繁星已经很久没有光顾这个馄饨摊，有人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悄然离去，也有人迎来新生命。

“三碗馄饨。再包四份干馄饨带走。”

尹繁星没想到老爷爷还认识她，“是你啊，姑娘，还是老样子？”

老爷爷的头发胡子全白了，抓馄饨的手颤抖得好像随时都会将馄饨抖落，扎着小辫的女童接过爷爷手中的汤勺，轻轻推动已经下锅的馄饨，随后又熟练地翻出三个瓷碗摆好，一一加入调料。

调到最后一碗时，爷爷拦住她的小手，示意她这碗不用放葱。

“再多加点醋。”爷爷这么说着。

尹繁星站在摊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没由来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姐姐，你们的馄饨好了。”女孩本要帮他们把馄饨端到桌上，张日山和丁石先一步这样做了，她感激地冲着他们笑，包馄饨的时候，悄悄给他们多塞了两个。

尹繁星见盒中剩下的馄饨不多，就让都包起来。

老爷爷却劝她：“天热，放不住。”

“家里孩子多。”尹繁星笑笑。

“成家了？成家了好，成家了好。”

“你还有三兴那孩子的消息吗？那孩子跟你一样，很久没来过了。”

老人的问题来的突然，尹繁星只觉得心脏被打了一下。

很久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她沉默片刻，只说：“他回东北老家娶媳妇了。”

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娶媳妇了，好呀，好呀。”

他的一双手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缓慢而有力地给包裹系上棉绳，“三兴那时候时常来吃馄饨，还总是多给钱，老婆子把钱还给他，他还故意凶我们。”

“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好好的。”老人把包好的馄饨放到他们桌上，转身回去收拾摊子，尹繁星买走所有馄饨，他和孙女可以收摊回家。

小女孩其实早就困了，眨着逐渐朦胧的眼睛，站在爷爷腿边直打哈欠。

坐着的三人不自觉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很快都吃完放下筷子。

尹繁星第一个站起来去结账，张日山先去倒车，丁石提起馄饨，跟着尹繁星快步离开。

客人吃完走了，小女孩打起精神去收碗，端起碗的时候惊呼出声，“爷爷！”她回头叫。

听到声音的老人走近一看，每一个碗底都压着三块银元。

爷孙俩转头看向已经开远的小汽车，老人牵起孙女的手，注视着车子远去。

“尹姐姐，”回去的路上，丁石迟疑地开口，“严大哥真的回东北娶媳妇了吗？”

他们也很久没有严三兴的消息了，唯一一次问起尹繁星，她只是说他离开了长沙。

“嗯。”尹繁星独自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沉默。

童话故事这种东西，不管是几岁，都需要听一些。那些没必要被人知晓的残酷，就此沉眠于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