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来看看你。”

尹繁星到达山顶时，天将将亮，远处的晓色朦胧而晦暗，只依稀能看清她身前是一座坟。

没有墓碑，只有垒得整整齐齐的一圈砖石。

尹繁星打开行李箱，将那抔从自家院子里带来的土盖在了坟堆上。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靠着坟堆做了下来，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瓶酒。

袅袅白烟升起，山雾混杂着，在山间弥漫。

“蔓山，到爹爹这儿来。”

高大健壮的男人将她抱起，粗糙的胡茬在她细嫩的脸上擦过，让她连连往后缩脖子，惹得男人哈哈大笑。

“躲什么！来，让爹抱抱。”男人将她抱得更近了。

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响起，“把衣服换了，脏得像什么样子。”

“来了。”男人笑着将女儿抱进屋里，转身去里屋换衣服。

“今天的功课如何了？”女人放下手里擦拭干净的刀，她已经换了干净衣服，正在收拾这一趟外出带回来的东西。

小女孩儿站在女人面前，点了点头，“都完成了，武堂的师傅说爹娘回来了，让我先回来。”

女人皱起眉，“下次不许早退，知道了吗？。”

“可是我的考核都完成了。”女孩儿委屈地瘪了瘪嘴。

“那就加练，”女人并没有在意女孩的委屈，“你只是完成了今天的考核，半月考呢？月考呢？将来放野呢？”

张家人的实力除了自身特殊的血脉，更多的，是来源于从幼年时期就无比严苛的训练。

那完全就是反人类的。

这也让亲缘关系在这个家族里变得十分淡薄。

还有很多孩子的父母因为执行任务长久无法回家，或者再也回不来了，那些孩子的处境要更为艰难。

张蔓山至少还有爹娘，这已经很好了。

尹繁星远远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儿，被母亲教训过后的她很委屈，但更多的，还有见到许久未见爹娘的喜悦。

尹繁星已经遗忘了那种感觉是怎样的，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如今的她也可以一直微笑，但那种感觉却怎么也回不到她心里了。

“师父，再见。”

白烟尽，尹繁星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发现太阳已经快爬上头顶了。

尹繁星收起香炉，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经过半山腰的道观时，她并没有进去，只是远远了站在山坡上看着道观的几个人忙碌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身下山了。

道观里，济慈看着消失在山林中的人影，兀自叹了口气，摇摇头，去忙自己的事情。

新月饭店，尹新月躺在沙发上把玩尹繁星送自己的梳子，脑海中回想着昨晚在书房听到的一切，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她将两把梳子抛起，落在沙发上，一正一反。

忽然，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

她起身，召来下人，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火车站，混在人群里的尹繁星已经换上了男子装扮，捏着前往武汉的车票，踏上了南下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