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淮水竹亭（18）

舜华在张府待到晚上，张正将阿那然支开，说正事。

“说吧，什么事？”

好几次看他都有所求一样看着她，她就是想装傻都难。

张正沉默一下，他确实有所求。

家族为了名誉将阿然牵涉其中，现在他命不久矣，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而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是关于小阿然的？”

他还没开口，舜华就笃定了。

张正点头，“我无意伤害无辜，但我清楚，哪怕我言明留他性命，但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着这像准备后事一样的语气，舜华在心里叹气。

她救不了张正，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对于世界线来说，张正的死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不过，如果要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一方面是必须要瞒着阿那然，另一方面就是张正不再是张正，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脱离主线，真正成为一个路人甲。

这算是卡着祂要求的漏洞行事，铤而走险。

“我会救他。”舜华松口。

阿那然被家人十两银子卖到张家，成了张正的影子，本身就无辜。

他也没有害人性命，心性纯净，这样的人她会护着。

就算不为情谊，为自己找一个打工人也是可以的。

从一开始，舜华就没想过让面具团全军覆灭，她定的目标一直都是改变面具团必死的结局。

当然，这个目标定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她缺一些为她维持人妖和平的人，面具团很合适，要身份有身份要手段有手段。

他们的心性她早就检测过，完全可以。

“多谢长老，张正在此感谢。”张正下榻要行礼，被她制止。

少女的目光专注，灼灼地盯着他。

“你想活着吗？”舜华出声。

张正愣住，苍白的脸色浮现诧异，随后是无力。

“没有人不想活着，但我这躯体”

“如果我可以让你活着，但代价是你从天之骄子变成无名小卒，你愿意吗？”

既然发现规则的漏洞，她也想试上一试。

她不想当处处受掣肘的人，与其当一个听命行事的傀儡人，她更想随心所欲地行事。

如果此次事情成功了，那很有可能意味着她以后遇到类似的问题可以这样走漏洞。

想到这个可能，舜华更加坚定了妖救他的想法。

张正则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你信我，便可以。”

忽略祂那个家伙，她在位面世界是百无禁忌的。

张正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像是做了决定一般。

“我信长老。”

比起当个病榻上的废物，他想活着。

“你能接受到时候变成无名小卒？”她问清楚。

青年咳了两下，墨发垂在身侧，清减如即将败落的海棠。

“不瞒长老，这些俗世名声于我而言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它是负担，舍弃这些就相当于少了束缚，我求之不得。”

“说得好，不慕荣利。”

舜华夸奖，她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不妨碍她赞赏。

面对如此直白的夸奖，张正难为情起来。

点点艳红在他的耳朵上蔓延，舜华勾起嘴角。

“接下来，我会帮你，不过有几件事，你也要答应我...”

舜华比较喜欢丑话说在前面，一句句，将具体的事情掰开了讲。

两人商量到很晚，以至于她回答王权府，某个大妖等了她好几个时辰。

他一开始是在屋内等着的，后来没等到人，所以换成了去屋顶等着。

屋顶能看到的范围更广，她回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他。

可他又等了一个多时辰，重要等到她回来，结果在她身上闻到了男子的气味，原本不算好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

带了情绪的问话，多少有点质问的味道了。

舜华并没生气，她确实回来得晚了些。

“去拜访了两位朋友，聊得久了一些，你等了多久？”

她主动挽住他的手臂，问。

“我还以为姐姐不会问呢。”百目妖君扭头，语气酸酸的。

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舜华还觉得新奇。

“哎呀，事关他们的生死，我多绸缪一些不免就久了些，妖君久等了，我的错。”道歉这事她已经算轻车熟路了，并不觉得是负担。

听到她喊他妖君，他的耳朵动了动，但并没有回应。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舜华好像知道怎么哄人了，凑近他的耳边，放柔声线：“妖君，我错了，下次我提前跟你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气了，妖君~”

一句句“妖君”，还是用那般温柔的声线，很难不让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