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平安京（31）

安倍晴明对真理的耐心很好，尽管真理绘制的符箓时，因为灵力掌控的不稳定而产生了数次爆炸，几乎把书房都炸毁了。他也只是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清茶，狐狸眸含着浅笑，偶尔翻一页书看着。

由于真理那一头长发有些碍事，安倍晴明便用一支洁净的毛笔帮真理盘起，显得既简洁又不失雅致。些许细碎的发丝轻拂着她的耳畔，更添了几分灵动与俏皮。精致的小脸上神情庄重，眼眸专注而虔诚。

经过无数次的努力和尝试，真理终于发现一个事实，她，没有绘符的天赋，半分也没有。

她神色恹恹的看着刚画完的符咒燃烧着火焰，化为灰烬。整个人都收到了巨大的打击，陷入了迷茫与失落。

“……”

安倍晴明早已为书房的书架设下了结界，即使真理将整个房间夷为平地，那些宝贵的书籍也安然无恙。他从容地从书案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罗盘，递给了那位银发的少女，眼中满是温柔的宠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就算绘符失败，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能今日运气不好，不宜画符。”

“要不要尝试一下，召唤式神？”

“不要。”真理毫不犹豫地拒绝。

风华绝代的阴阳师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为什么？”

真理托着下巴，神情肃穆，一字一顿地说：“我渴望变得更加强大，只为能助叶王大人一臂之力。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依赖他人！”

“倘若真的唤出了式神，那么便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届时，恐怕将如晴明一般，终日为此烦恼不已。”

安倍晴明狐狸眸微睁大，随后心中了然，他忍不住唇角上扬，绚丽的笑容好看至极。

“真理是个有主见，温柔的好孩子。”

在这个妖怪横行，人鬼共存的时代，人们对妖鬼之类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人们认为妖怪不应该存在世界上。

几乎所有的阴阳师都厌恶妖怪，认为妖怪就是邪恶的，妖怪就该死，因此，不泛诸多阴阳师强行与妖怪订下契约，驱使奴役着妖怪，把妖怪当作工具一般的存在。

既然把妖怪当成工具，自然就不需要负起责任。

“晴明，是个奇怪的人。”

真理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转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因为不小心，额角和小脸蛋上还沾染着朱砂的颜色，艳丽极致。

真理抬头看着眼睛弯弯笑得风华绝代的大阴阳师，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如同狐狸一般，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眼眸之中透着狡黠的光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面对什么事情，仿佛都在意料之中。

仿佛什么都知道。

“比起叶王大人，晴明才更像是能够看透人心的狐狸之子。”

安倍晴明放下手中的书，手握成拳，轻轻抵在唇边。“这可真是…为什么真理会这么认为呢？”

他白玉般的手托着下巴，姿态慵懒，微风吹进来，银色的发丝轻轻飘动，如同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眸注视着少女，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感觉。”

“我感觉，晴明很喜欢妖怪，不过并不讨厌人类。”

也不喜欢人类。

“有的地方和叶王大人很像。”

喜欢大自然，温柔，对人性的暗面很了解。

——“真理，明明失忆了，却对人性很了解呢。”

——“而且，对叶王也很熟悉的样子。”

——“我也不明白。”

两人的姿势同步，彼此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一个眼眸含笑，一个眼眸情绪平淡。

——“只是，能够见到叶王大人，真是太好了。”

她垂下眼眸。

在无止境地，日复一日地厮杀着，麻木的重复着机械地动作，挥刀，斩击。斩杀丑陋的，贪婪的妖物。

这个世界真的好无聊，没有什么意义。

在生存的渴望中挣扎，本能地想要活下去，不愿成为妖怪的盘中餐。有时，甚至觉得被吞噬也是一种解脱，但内心深处的不甘却在提醒自己，还有东西值得去追寻。然而，那究竟是什么？

直到看到那抹身影。

一片灰暗的世界瞬间被点亮了，光是注视着，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啊。啊。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心中涌现出一股久违的情感，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喜悦与悲伤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如同天空中逐渐降下的细雨，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心底，渐渐将整个人都淹没在这份复杂的情感之中。

哪怕用尽全力，付出所有的一切，也要抓住。紧紧抓住！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大雨，无数妖魔聚集着，贪婪又嗜血，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断涌上来。体力消耗的少女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血液飞溅，雨水混合着血液染湿了银色长发，贴着脸颊，有液体滴落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血，赤裸的身体雨水流淌下来。

击退了一部分妖怪，少女单膝跪倒在地上，手中的太刀支撑着，她忍不住喘息着，紧握着刀柄，试图站起来，面对又一波的妖怪潮涌。

她脚步微微踉跄，四肢软瘫软无力，身体摇晃，妖怪尖锐锋利的爪子朝着心脏的方向袭击，绯红色的眼眸情绪淡漠，静静的注视着将要触碰到心脏，面目狰狞地妖怪。

利爪刺破胸口，血液瞬间流了出来，已经对疼痛感到了麻木，她静静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