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

高床软枕,金闺绣户 ,床幔流苏 ,紫檀香熏,云罗锦绣。

一顶凤尾烟青的软烟罗帐下,青衣清弱得如一枝将春细梅花的女公子青丝垂散在绣枕上,云锦繁绸的丽被如水铺漾。

般若亲端了药碗,白瓷勺搅勺,一口一口地给小妹喂。

“女公子旧伤才愈,心血未复,又兼之本就体弱质孱,还需常日精心调养,一旦劳累,气血不足,就难免昏滞。”

仁心医术的大夫方收拾了药箱 ,恭身极恭敬地缓言:“除却这味药温养以外,还需另煎一副,小人这就去配药,还请大人稍候。”

独孤信目光落在榻上小女身上 ,一点头,抬袖,摆的个足谢意的姿态 。

独孤信:有劳大夫了。请!

独孤信:坚儿,刚才多亏了你呀 。

他看人离去 ,微叹里又携了三分满意的神采复望向世侄,笑中颇有慈意。

杨坚自不敢受,尽谦尽敬也尽情意而道。

杨坚:我府里还有几根上等的山参,我已经让郑荣去拿了。

他说着,目光也不期而落,眼神更为柔和,掺着许多情意。

杨坚:只希望青囊妹妹,切要好才是。

独孤青囊沉静地躺在榻上,被喂咽下一口极苦的药,青丝隐绰遮着一个精致清丽的轮廓,显得些浅淡。

这已是最后一勺。

般若搁了碗,自有侍女识事地端下去。她又接了条素新的锦帕给青囊拭净唇角,亭亭起身,以一个长姐的眼光隐晦审度着眼前人。

至少此刻,他眼中的情思清澈明白,且非作假。

世交之子,少年有才,郎君如玉,又是情意缱绻,其实是个良人了。

这话她虽没说得太清楚,却也多有点示,青囊聪慧,本就该是明白的。

可这情爱啊……

手腕强硬如独孤大小姐,也没了办法。权倾朝野的太师,亦是困顿情网。

伽罗尚被罚着,独孤曼陀就是喜欢在这些不轻又不够重的事上撒弄娇闹,却看她桃粉的丝袖衫掩面,楚楚欲泣地哀哀说些话。

独孤曼陀:……若是青囊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泉下的母亲交代啊?

#独孤曼陀:父亲,我愿意抄经三卷,为青囊祈福 。

独孤信:此事如何能怪到你头上,你根本就不晓得,都是我思虑不周啊 。

般若冷眼瞧了过。

独孤般若:你要真为青囊好,就别在这儿待着 ,去看看大天配药配的怎么样?

曼陀饰去一瞬间的不忿,作姿态娇柔,袅娜笑笑,敛眉含胸地进礼。

#独孤曼陀:有劳长姐了。

杨坚斟酌着不如何舍得 ,还是顾及着外男不便,怕又扰了一家子说些体己话 。少年眼神恋恋地从佳人身上抽开 ,一拱手,还是一同告退了。

杨坚:如此,侄儿也先告退了。

她走出去,般若拈指已是第二回试了试青囊额间的温度 ,颇有些凉。

她款款慰语。

独孤般若:爹您别担心,青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独孤信挨床檐坐下,他眉目威严正气,隐隐怅然,还是低了手,给三女细掖掖被角。

独孤信:坚儿是个好孩子 。

他默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 ,而后却又有些无言 。

他也是过来人了。这情情爱爱的事 ,当年年少时也未必就没有过儿女情长 。

最终是道。

独孤信:待你的事操持完了 ,便该是青囊和他的了 。

独孤般若:爹……

独孤信站起来,闭目叹了口气。

他往外走了 。

而今朝中最得器重的独孤丞相,身形里,却也渐渐在显了沧桑 。

独孤般若:青囊。

般若慢慢地柔声叫妹妹的名字 。她抚着她苍白微凉的脸,仍是极美丽动人 。

独孤般若:杨坚……是不错的。你要好好的才是。爹说的没有错,你们的事已经快了 。你们啊……

春诗:姑娘。

春诗进来。

般若扶着她的手,也往外去了。

门扉渐掩,透见屋外渐晚的天边一丝暗霞 。

榻上的美人轻轻睁开眼 。

她缓慢地从绸被里探张开手,在透进门中的晚光里,指尖细细勾画描摹着一个字样 。

情……

她闭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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