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云梦雾深锁莲心
第二十三章 云梦雾深锁莲心
就在魏萧三人于西北荒原地下暗湖中，借助净世莲之力与黑衣人殊死搏杀之际，遥远的云梦泽国，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劫难。
那场凭空出现的、浓郁如墨的诡异黑雾，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而愈演愈烈，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黑色巨碗，倒扣在整个莲花坞乃至其周边 vast 水域之上。雾气粘稠沉重，不仅彻底隔绝了阳光与视线，更能吞噬光线与声音，陷入其中，五感尽失，灵力运转也滞涩不堪。
黑雾之中，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沉重的拖曳声，以及水族惊恐绝望的悲鸣。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正在这片生养了江氏无数代人的水泽中苏醒、蠕动、肆虐。
莲花坞所有防御大阵早已全面开启，柔和的蓝色光晕艰难地抵抗着黑雾的侵蚀，将核心区域勉强护住。但光罩之外，昔日亭台楼阁、接天莲叶，皆已隐没于无边黑暗之中，杳无音信。
揽月轩此刻已成了临时的指挥中枢。江枫眠面沉如水，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虞紫鸢俏脸含霜，周身紫电隐隐，如同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几位长老和核心弟子肃立一旁，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派出去的三波探查弟子，魂灯皆已熄灭...”一位长老声音干涩地汇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与外界的通讯完全中断，传讯符箓飞不出百丈便灵性尽失...”另一位长老补充道，脸上带着绝望，“我们...我们已被彻底困死在此地！”
苏墨染盘膝坐于一旁，面前摆放着她的古琴“沧海”。琴弦之上，已有数根沾染着她的心血。方才那跨越万里的“溯空灵音”预警，几乎耗去了她大半心神。她脸色苍白如纸，闭目快速调息，试图尽快恢复，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
“墨染，可能感知雾中情形？”江枫眠沉声问道。
苏墨染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与凝重：“雾中蕴含的力量极其诡异，能污浊灵识，我的音波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只能勉强感知到一些庞大、混乱、充满恶意的生命体在活动...它们似乎在...改造水泽环境。”
“改造环境？”虞紫鸢美眸骤寒，“是想将我云梦变成他们的巢穴吗？！”
“恐怕...不止如此。”苏墨染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不安，“我隐约感觉到，雾气的核心，似乎指向...湖心禁区。”
湖心禁区！那里是云梦水眼所在，是整个云梦水泽灵脉的枢纽！亦是之前魍魉鼋出现之地！
江枫眠与虞紫鸢脸色同时大变！
若水眼被污，云梦灵脉将彻底崩溃，江氏根基毁于一旦！甚至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灾难！
“必须立刻组织人手，强闯黑雾，前往湖心！”虞紫鸢决然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可！”一位长老急忙劝阻，“宗主，夫人！雾中情况不明，凶险万分，贸然出击，恐伤亡惨重，且未必能抵达湖心！”
“难道就坐视他们玷污水眼，毁我根基吗？！”虞紫鸢厉声道。
江枫眠抬手止住争论，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云梦江氏，立世千年，从未向任何邪魔低过头。水眼乃我族命脉，绝不容有失。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亦需有人前往。”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长老所言亦有理。故，此次行动，不由弟子前往。我亲自去。”
“枫眠！”
“宗主！”
众人皆惊。虞紫鸢更是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我与你同去！”
江枫眠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坚定：“紫鸢，坞内需要人坐镇。苏夫人耗神过度，需你护法。若...若我与苏夫人皆有不测，云梦江氏，还需你来支撑。”
他将最坏的可能和沉重的责任，坦然交付于她。
虞紫鸢眼圈瞬间红了，死死咬着唇，最终重重点头，声音哽咽却斩钉截铁：“好！我等你回来！你若回不来，我便去寻你！”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江枫眠又看向苏墨染：“苏夫人，可能再奏一曲‘破障清音’？无需远及万里，只需为我等开辟一条通往湖心的临时通道即可。”
苏墨染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指尖再次按上琴弦：“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知道，这将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曲。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孩童的哭闹声。
“阿爹！阿娘！”江澄和江厌离拉着依旧蔫蔫的江漓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焦急的蓝忘机。
“阿爹！你不要去！外面危险！”江澄红着眼睛喊道。 “阿爹，让我去吧！我熟悉水路！”江厌离虽也害怕，却强作镇定。 小江漓则直接扑过来抱住江枫眠的腿，哇哇大哭：“阿爹别走！水里...水里有怪物！尾巴疼！”
江枫眠看着儿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摸了摸他们的头，温声道：“阿爹必须去。保护好弟弟妹妹，听阿娘和叔伯们的话。”
他目光又看向蓝忘机：“忘机，劳你协助守护此地。”
蓝忘机面无表情，却郑重无比地颔首一礼。
决别之后，再无犹豫。
江枫眠点了三名修为最高、悍不畏死的家将，与苏墨染一同来到防御大阵边缘。
苏墨染盘膝坐下，古琴横于膝上，指尖抚过染血的琴弦，空灵而悲壮的琴音骤然响起！
这一次，琴音不再无形，而是化作一道道凝实的、湛蓝色的音波涟漪，如同破浪之舟，悍然撞入浓稠的黑雾之中！
嗤嗤嗤！ 音波所过之处，黑雾如同被灼烧般剧烈翻滚、退避，硬生生被开辟出一条仅容数人通过的、不断扭曲晃动的临时通道！通道两侧，黑雾如同拥有生命的墙壁，无数扭曲的面孔和触手试图重新合拢，却被琴音死死抵住！
“走！”江枫眠低喝一声，与三名家将化作四道流光，冲入通道，瞬间消失在黑雾深处！
琴音愈发急促高昂，苏墨染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如透明，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支撑着通道的稳定。
虞紫鸢站在她身旁，紫电环绕，为她护法，美目死死盯着通道方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通道深处，不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江枫眠的怒喝声以及某种巨型生物痛苦的嘶吼声！显然，他们遭遇了极其猛烈的阻击！
突然！
轰隆！！！ 一声远超从前的恐怖巨响从湖心方向传来！整个莲花坞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苏墨染的琴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古琴“沧海”发出一声哀鸣，琴弦尽数崩断！
那条音波通道瞬间崩溃，浓稠的黑雾如同洪荒巨兽，猛地合拢！
“墨染！”虞紫鸢急忙扶住她。 “枫眠！”她望向再次被黑暗吞噬的湖心，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通道...断了！
江枫眠...他们...
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之际，崩断的琴弦之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江枫眠气息的灵光，借着最后的力量飞射而回，没入了虞紫鸢的眉心。
那是一段残缺的画面和急促的讯息：
画面中，湖心水眼已被大片蠕动着的、如同血肉菌毯般的黑色物质覆盖！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水族尸骸和黑色物质拼接而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怪物，正盘踞在水眼之上，疯狂汲取着云梦水脉的力量！江枫眠与家将正与之惨烈搏杀！
而最后的讯息，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雾...有主...非...金...小心...内...”
讯息至此，彻底断绝。
虞紫鸢踉跄一步，面无血色。
雾有主？并非金氏主导？小心内...内什么？内应？！
更大的阴谋与背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了所有人的心脏。
莲花坞，已成孤岛。
而真正的恐怖，或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