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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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学旅行的第二天清晨 山间还浮着一层薄雾
像谁把整个世界浸泡在未冲开的茶水里 朦胧又安静
慕枫坐在巴士靠窗的位置 耳机里放着音乐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座椅扶手 他没看旁边
但他知道 江帆就坐在他右手边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
正和班里的几个男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慕枫莫名感到心烦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 呵 一如既往地受欢迎】
不重要的人：喂，慕枫，到了营地咱们先去溪边还是先搭帐篷？
前排的班长回头问 顺带瞥了一眼慕枫身边的空位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随便
慕枫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目光仍落在窗外
其实他知道江帆肯定会选搭帐篷——那家伙从小就爱表现“动手能力”
每次家庭聚会 他都要在亲戚面前露一手 修灯泡、装家具、甚至给老爷子修过老花镜框
江帆总是一副游刃有余、什么都会的样子 像天生就该站在人群中央 掌控全局
可是慕枫不知道这是江帆从小被亲生父亲家暴 家里每次都毁坏很多东西 这个是他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而自己选择学的
而慕枫讨厌这种掌控感
更讨厌江帆那种“我比你强”的气息——从小到大 无论是成绩、体育、还是父母的偏爱
江帆总是能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 而他却要拼尽全力才能追平 甚至有时候 连父母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落在江帆身上
不重要的人：到了！
车子一个颠簸 缓缓停下
研学营地在半山腰的一片开阔林地
周围是茂密的树林 远处还有溪水潺潺的声音
教官一声令下 学生们纷纷拿好行李下车
慕枫站在队伍最边上 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
目光淡淡扫过不远处的喧闹人群 最后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江帆
他正被一群同学围着 笑着说什么手势潇洒 语气轻松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像天生就该站在人群中央 掌控节奏 游刃有余
慕枫垂下眼睫 移开了视线 他讨厌这种场合
更讨厌江帆在这种场合里如鱼得水的模样 更可恨的是
父母总说：“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啊，都是一个家。”
可他们从来没问过 他根本不想跟江帆“相处”
按照小组分配去扎营 慕枫和江帆被分到了同一组
六个人 三男三女
负责搭两个帐篷
江帆（江上的小帆）：我来教你们怎么固定支架
江帆自然而然地接过指导的位置 从背包里拿出帐篷支架
动作熟练地拼接起来 语气不疾不徐 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慕枫一边想着 一边故意把帐篷布甩到江帆脚边发出“咚”的一声。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接着
他语气随意 甚至有点冲 江帆低头看了一眼 没说话
弯腰把布料捡了起来 动作利落地展开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沉默？
慕枫忽然开口 语调不耐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装个帐篷而已 又不是要发射火箭 你装给谁看？
江帆终于抬眼看他 那双眼睛很黑 很沉 没什么情绪 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
江帆（江上的小帆）：你能不能别总是找事？
江帆语气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淡
江帆（江上的小帆）：搭帐篷需要专注 废话太多容易出错
慕枫一噎 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口气 又无处发泄 他扭过头 不再说话
但手上动作却比平时重了几分 绳子拉得咯吱响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 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江帆负责固定支架动作标准、迅速，每一个结都打得恰到好处 慕枫负责拉绳 虽然嘴上不饶人 但手上却意外地配合得很好
直到最后一个支架扣上 帐篷稳稳立住 慕枫才冷哼一声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切 也就一般般吧
江帆没理他 转身去拿睡袋 但就在慕枫准备离开时
他看见江帆蹲下身 把刚才被风吹乱的一块地垫重新铺好 动作很轻
甚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就像他平时对待一切事物那样 不张扬 却格外认真
上午班级组织去溪边进行团队活动 慕枫独自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 翻着一本书
其实他看不进去 只是单纯不想跟那群人待在一起
尤其不想看到江帆那张仿佛一直高高在上的脸
江帆（江上的小帆）：一个人？
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枫没回头 只是微微皱眉
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叩了一下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有事？
他语气冷淡 一如既往 江帆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距离不算近 但也不远
刚好能让慕枫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混合着一点山野的草木香
江帆（江上的小帆）：看你一个人 以为你无聊
江帆笑了笑 语气轻松
江帆（江上的小帆）：溪水挺凉的 别坐太久
慕枫没应声 只是翻了一页书 江帆也没再说话 安静地坐着
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林间 似乎也在发呆 几分钟的沉默后 慕枫忽然开口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不用刻意装好人
江帆挑眉 转头看他
江帆（江上的小帆）：嗯？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跟他们说话，帮他们拿东西，安排事情……你很享受被围着的感觉吧
慕枫的语气依旧冷淡 却带着一点他本人可能都没察觉的尖锐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以为这样就能显得你特别？
江帆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江帆（江上的小帆）：……你在说我装？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自己心里清楚
慕枫垂下眼睫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江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目光复杂
带着一点慕枫读不懂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江帆才低声说
江帆（江上的小帆）：……你以为我想这样？
慕枫一怔 抬眼看他 却见江帆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溪水上 像是透过水流在看很远的地方
江帆（江上的小帆）：有时候 我也觉得累
江帆的声音很轻 却异常清晰
江帆（江上的小帆）：他们看我的眼神 就像我什么都能做到 什么都不会错……可我不是啊
慕枫怔住了 那一刻 江帆看起来……竟有点脆弱 慕枫的喉咙微微动了动 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却又咽了回去 他移开视线 假装不经意地问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江帆（江上的小帆）：什么样？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都能做好
慕枫的声音低了下去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很怕别人不喜欢你吗？
江帆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摇了摇头 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 却带着一点自嘲
江帆（江上的小帆）：别人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
大部分人都去了溪边玩水 或者跟着教官去采集植物标本 慕枫原本打算找个安静地方看书 却意外发现江帆不在人群里 他鬼使神差地朝营地后方的小山坡走去
山林深处 雾气更浓 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润 带着青草和雨水的气息 他绕过几棵大树 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江帆（江上的小帆）：……你不用每次都这样
是江帆的声音 低沉 带着一点慕枫很少听到的疲惫感
不重要的人：我怎样了？
另一个声音 是班上的女生 好像是班长
江帆（江上的小帆）：装作很轻松 什么都会 什么都能搞定
江帆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有一丝慕枫从未听过的自嘲
江帆（江上的小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慕枫脚步一顿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 却踩断了一根枯枝 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江帆猛地抬头 视线穿过树影 直直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慕枫一时间竟忘了躲 江帆皱了皱眉 朝他走了过来
江帆（江上的小帆）：你怎么在这儿？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我随便走走
慕枫移开视线 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 江帆盯着他几秒 忽然伸手 把他肩膀上沾的一片树叶摘了下来 这个动作太自然 甚至称得上……温柔
慕枫身体一僵 心跳骤然加快 耳根莫名发烫
江帆（江上的小帆）：你耳朵红了
江帆忽然说 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丝笑意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要你管
慕枫猛地偏头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慌乱 江帆没再说什么 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让慕枫不敢直视
回程的路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慕枫的脑子里 却一直回荡着江帆那句话——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会。”
原来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站在光里的江帆 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他并不是天生就比自己强
原来……他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他
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 斑驳地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慕枫望着江帆的背影 忽然觉得 那道一直以来让他排斥、抗拒、想要超越的身影 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 有点想靠近
晚上 营地举行了简单的篝火晚会 大家围坐在一起唱歌、玩游戏，气氛热闹
但江帆却提前离开了 他不喜欢那种吵闹的环境 他走出营地 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往上走
直到远离了灯光与喧嚣 才停在一棵大树下站定 夜风有些凉 他拉了拉外套 却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怎么出来了？
慕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低沉 平静 江帆没回头
江帆（江上的小帆）：太吵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嗯
慕枫站到他身旁 两人并肩站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
夜色很深 山间的星星却格外明亮 像是被擦得发亮的银钉 一颗一颗钉在墨蓝的天幕上 慕枫侧头 偷偷瞥了一眼江帆的侧脸——轮廓分明 下颌线清晰 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 整个人像一幅冷色调的画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其实不用总是那么装酷吧
慕枫忽然开口 语气比平时软了些许 江帆侧头看他 眼神里带着一点疑惑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我是说 你不用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懂的样子
慕枫的声音更低了 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很累吧？
江帆沉默了很久 久到江枫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 他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说
江帆（江上的小帆）：……有时候 累了也没人看出来
慕枫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转过头 认真地看着江帆 忽然发现 这个总是紧紧跟在光背后的男人
原来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他忽然很想伸手—— 很想碰一碰他的肩膀 或者 哪怕只是说一句
“那你就别装了，我看得见。”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只是轻声说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以后，你可以不装
江帆怔了一下 转头看向他 目光深邃而安静 夜风拂过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慕枫知道 从这一刻起 他对江帆的感情 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排斥了
慕枫对江帆的感情 已经从最初的排斥、敌意，转变为好奇、关注、依赖，直至心跳加速、脸红、忍不住想靠近
他开始不自觉地观察江帆的每一个小动作：他思考时会微微蹙眉 走路时总是微微挺直脊背 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只是很少笑
他开始记住江帆的喜好：他喜欢喝温水 不喜欢吃辣 睡觉时一定要把枕头摆正 他甚至开始嫉妒那些和江帆说话的男生 心里酸得不行 却又嘴硬地告诉自己
“关我什么事？”
直到某一天夜里 两人独处 篝火渐熄 四周只剩下虫鸣与风声 慕枫看着江帆的侧脸 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你在想什么？
江帆沉默了一会儿 才低声说
江帆（江上的小帆）：……我在想，我是不是从来都没做好
慕枫一愣
慕枫（小慕不是枫叶）：什么意思？
江帆（江上的小帆）：……爸妈离婚、再婚 我以为只要我够好 他们就会开心 就不会吵架
江帆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疲惫与脆弱
江帆（江上的小帆）：可我发现 不管我怎么做 好像都改变不了什么
慕枫怔住了 他从未听过江帆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没有冷静 没有克制
甚至带着一点……慕枫从未在江帆身上见过的无助 那一刻 他忽然觉得
这个总是紧紧跟在光背后的男人其实也会痛 也会迷茫 也会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番外完------------------------
作者：看看这么长
作者：4464个字
作者：谁这么厉害
作者：原来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