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中元节前夕，十岁左右的小明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去山上采摘果子，想着能拿去集市换些零花钱。
那天下午，天气格外阴冷，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个村庄。没一会儿，山上就下起了蒙蒙细雨，那雨滴如细丝般飘落，带着丝丝凉意。
溪流边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枝叶发出沙沙的诡异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小明和小伙伴们赶忙收拾好装满果子的背篓，匆匆忙忙地准备下山回家。
下山途中，路过一条溪流时，他们看到溪边围了好多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议论着什么。小孩子好奇心重，小明他们便费力地挤了进去。
刚挤进去，小明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具被黑布覆盖着的躯体。黑布的一角被风吹起，露出一只苍白浮肿且布满青筋的手，手指微微弯曲，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从黑布边缘渗出来的水渍，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还有那有些扭曲的形状，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揉捏过一般，让小明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恐惧。
“儿啊，你咋就这么走了！”
一位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
“爹，爹呀......”
一个小男孩紧紧拽着那具尸体的衣角，声音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唉，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一位老者摇头叹息，脸上写满了惋惜。
小明的心脏砰砰直跳，小伙伴们也都脸色煞白，他们互相拉扯着彼此的衣角，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小明听着周围人的悲叹和议论，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溪边捕鱼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等被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小明心里害怕，拉着小伙伴们赶紧离开，去了集市把果子卖掉后，就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到家门口，小明就发现家里特别热闹。
客厅里的灯光昏暗，墙上老旧的相框里照片中的人物仿佛也带着忧虑的神情，角落里的老式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嫁到远方的姑姑们都在客厅坐着，一个个表情严肃，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奶奶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她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老三，溪边又死人了，刚好二十年啊。”
此话一出，屋里的长辈们都沉默不语。
小明的爷爷不停地抽着水烟，眉头紧锁，每吸一口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忧虑。
“妈，这真不关我的事啊，那时候我们都还小，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说话的是小明的姑姑，她双眼红肿，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事确实不能怪妹妹，当年大家都是孩子，在村里一起去溪边玩很正常，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他也是自己要跟着去的，妹妹只是没拦住而已。”
小明的叔叔此时也开了口，神情愤怒，眼眶也是红红的，拳头紧紧握着。
小明不明白这件事对家里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气氛不对，便向父亲询问缘由。
“小孩子别多问，作业写完了吗？”
父亲严厉地呵斥道，这是小明第一次见父亲这么凶，吓得他不敢吭声。
母亲赶紧拉了拉小明，示意他别插嘴。
“咚咚咚”
爷爷把水烟在桌上敲了敲，对小明的母亲说道：“别这么凶孩子，小明也不小了，该知道的可以让他知道。”
说完，爷爷慈爱地向小明招了招手。
小明乖巧地走到爷爷身边，蹲下来给爷爷捶腿。
爷爷看着小明问道：“小明，你知道为什么爷爷和家里人一直不让你去溪边玩，尤其是那条出事的溪流？”
小明迷茫地摇了摇头。
“因为那条溪流淹死过人，而且尸体还抬到过咱们家院子里，就在你现在站的地方。”
小明惊讶地看向姑姑，心里充满了恐惧。
“咳咳。”
爷爷清了清嗓子，瞪了姑姑一眼，姑姑便不再说话。
爷爷吸了口水烟，慢慢给小明讲述了当年的事。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骄阳似火，连空气都似乎在燃烧。
村里的孩子们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欢呼着奔向溪流。一路上，尘土飞扬，他们的笑声在乡间小道里回荡。
到了溪边，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跳进水中。
溪水冰凉刺骨，触碰到皮肤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叮咬，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男孩们在上游，互相泼水嬉戏，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女孩们在下游，轻声细语地笑着，用手轻轻拨动着水面。
突然，李姓男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入水底，他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扑打着水面，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那水花如同疯狂的猛兽，张牙舞爪。
旁边的孩子们有的吓得呆若木鸡，有的试图靠近却又被恐惧拉回，还有的慌乱地往岸上爬，哭声、叫声乱成一团。
他的呼救声撕心裂肺，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却又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渐渐微弱。
女孩们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呼喊，却始终没人回应。
等大人赶来时，男孩已经溺亡在溪流里。
事后爷爷询问时，姑姑说喊破了喉咙都没人来。
叔叔说根本没听到呼救声，只有伯伯说听到了呼救，刚准备去救，水面突然升起一阵黑烟，什么都看不清，心里害怕就跑上岸去喊大人，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小明的父亲接着说道：“他出事的前一晚，我路过他家，看到一个穿着黑袍，头戴兜帽的人，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棍子，在他家门口来回走动，后来听村里的神婆说这是鬼索命。”
接下来事情闹得很大，李家把男孩的尸体抬到了小明家的院子里，非要讨个说法。
神婆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袍，脖子上挂着一串骨头制成的项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火气和草药味。
她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桃木剑挥舞着，画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
还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劝说，才把尸体抬走。
小明的婶婶说尸体被抬走时，那男孩的眼睛、耳朵、鼻子正好流出了二十滴血。
小明这时告诉大家，他之前也梦到过几次院子里躺着一个七窍流血的男孩。
那血如泉涌，染红了整个院子。
男孩一边向他招手，一边叫他的名字，声音凄厉而哀怨，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
就在这次溪边出事的前几天，他还梦到那个男孩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直直地盯着小明，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
神婆说，小明是家里的独苗，那鬼魂原本是想让小明替他去死，时辰都算好了，好在那天小明身上戴着奶奶求来的平安符，鬼魂没办法只好找了别人代替。
后来，小明的母亲带着小明去庙里请了一尊神像回家供奉。
那神像庄严肃穆，金光闪闪，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母亲小心翼翼地将神像摆放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点上了香火。
每天早晨，母亲都会第一个起床，在神像前虔诚地上香，父亲路过神像时也会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烟雾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房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香气。
小明再也没做过这样的噩梦。
几年后，小明偶然看到那个溺亡男孩的家人，只是他们的孩子总是喜欢揪着大人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