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室问源(修)
珞泞抬步。
张起灵几乎与她同时迈步,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倾向于守护在她身侧的站位。
林深雾重,光影斑驳。
三人的身影,很快便被吞没在浓绿欲滴、危机四伏的雨林深处。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原地那被珞泞赤足踏过的湿润泥土上,几株近乎枯死的幽蓝色小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重新焕发出诡谲而蓬勃的生机,盈盈绽放开来。
黑瞎子所谓的“窝”,藏在巴乃深处更为偏僻的山坳里,是一间几乎半埋入土中的瑶族老猎人遗弃的木屋。
屋顶覆着厚厚的腐殖质和藤蔓,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
潮湿的木头发散出经年累月的霉味,混合着泥土和某种草药的淡淡苦涩。
推开门时,积尘簌簌落下。
屋内极其狭小,只有一张铺着干草的简陋板床,一个快要散架的木桌,角落里堆着些生锈的捕兽夹和蒙尘的瓦罐。
空气凝滞,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透进微弱的天光。
黑瞎子(黑爷):“陋室寒舍,委屈二位…特别是这位仙女儿了。”
黑瞎子侧身让开门口,语气依旧油滑,但墨镜后的视线却像探照灯一样,不着痕迹地扫过珞泞的赤足和那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纤尘不染的虚无缥缈的衣裙。
她踏足这肮脏地面,竟未留下半分痕迹。
张起灵先一步踏入屋内。
他的动作依旧安静,但目光极快地将狭小的空间扫视一圈,确认没有显而易见的危险,然后才微微侧身,默许珞泞进入。
他自己则选择站在了靠近门边的位置,一个既能观察到屋内、又能第一时间应对门外情况的角度。
这是一种刻入骨髓的习惯。
珞泞走进这逼仄的空间。
她并未在意那糟糕的环境,目光在屋内缓缓掠过,最后落在张起灵身上。
他站在阴影里,背脊挺直,但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更显苍白,那是一种能量过度耗损后的虚脱,连那双总是清冽沉寂的眸子,此刻也蒙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疲惫雾霭。
黑瞎子反手关上门,插销发出沉闷的响声,将外界的光线和声响大部分隔绝。
他靠在门板上,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难得地显出一丝真实的疲惫,尽管那双异瞳在昏暗中依旧锐利地锁定了珞泞。
黑瞎子(黑爷):“好了,地方到了。”
他重新戴上墨镜,声音里的戏谑收敛了些,
黑瞎子(黑爷):“现在,能不能劳驾您这位…嗯…仙女儿,透露一下,您打哪儿来?找我们哑巴张,又有何贵干?”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划清界限。
珞泞的视线终于从张起灵身上移开,转向黑瞎子。
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她深紫色的眼眸仿佛两个微缩的漩涡,几乎要将人的灵魂吸摄进去。
珞泞(帝君):“他需要睡眠。”
她答非所问,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仿佛黑瞎子问了一个多么显而易见且无关紧要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