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09

那日，张真源送宋念到医院赶夜班。

外科门诊值班，忙到凌晨四五点才有点喘息的机会。宋念冲了一杯提神的美式咖啡，味如中药，她眉头不自知地拧成一团。

窗外万物静默，月光如银，居然也能在天边看到几片墨蓝色的云影。她一瞬间有些摇摆，想起前几天，外科在征集两个到地方部队卫生所工作的名额，要求有战地经历，苦是苦，但对之后履历、晋升都有好处。

宋念斟酌再三，还是礼貌地发了封邮件给她的导师。

她没有战地经历，但是军校毕业，跆拳道黑带，就算跟着卫生队出任务，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她学跆拳道的初衷是十几岁时五官长开、清纯干净，险些遭人揩油。

宋念就是这样，当她在一件事上受到挑战时，她会二话不说地选择还击，并让质疑她的人后悔。

黑带等级证书拿到的那天，宋念亲自在床上为宋瑾演示了如何徒手抡倒一个迎面走来的大se狼。

龙套：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一下se狼…

话没说完，整个人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摔在床垫上，那感觉像坐过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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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缟素般的光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的、鲜艳的黄色。宋念眸光一掠，萌生了给张真源打电话的打算。

那是他在的部队，他很清楚卫生所的情况，她终于莫名其妙地尝到了这段婚姻的甜头，宋念是近水楼台，是捷足先登，是会被所有人尊称一声“嫂子”的人。

可这种感受，并没有想象中甘甜，她该如何与张真源相处，如何和那颗动摇的心自处，都成了宋念亟待寻求的答案。

很巧，当天是张衍开了辆黑色卡宴来接她们。宋念身边坐着另一位申请的女医生，看起来比她还娇小，微微抿唇，天生羞怯的模样。

宋念：你…叫我豆豆吧

她剪了一头齐肩发，耳垂上镶着颗碎珍珠。

宋念：你好豆豆，你叫我念儿就好

宋念今天来不及化妆，张衍上前给她开车门时迟疑了一下：

龙套：我天，真是嫂子

宋念顺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紧不慢道：

宋念：替我保密一下

部队卫生所不大，但基础设施与药品齐全，闻到萦绕在空气里的酒精味道，就让宋念舒心。几位四十出头的医生穿着白大褂，拥在门口迎接，眼中闪烁着看到救星的光芒，有点好笑。

才坐下没几分钟，就抬进来几个担架，说是演习在泥地里滑倒的、毒气中毒的，个个面色如土，让宋念不得不专心投入到救护工作中。

豆豆坐在她身后，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些基础的皮外伤。后来她向宋念坦白，是她导师热心帮她报了名，说她性子软，就是要到部队这种纪律严明的地方历练历练。

午后，一位中年女医生热情地招呼她们去食堂吃饭，说今天炒了几道川菜，有麻婆豆腐和鱼香茄子。宋念回头，却突然看见豆豆低着头，眼中噙满热泪。

宋念：怎么回事？

她从座位上绕回来，看见身旁站着一位刚包扎好手臂的男同志，火气蹭地一下就冒上来了。

宋念：你说什么了？

她提高音量，质问道。

男同志穿着墨绿军装，连忙走到她跟前解释：

龙套：我就问了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不愿意回答，我不是故意…

宋念一听这话，大脑里仿佛燃了一个欲爆炸的炮仗，火花摩擦，一把就抓住男同志另一手臂，抡了一个过肩摔。

龙套：诶你这女医生别不讲道理啊…

身后还冷不丁冒出一个人，像是陪他一起来的。她红了眼睛，嘭的一声，震碎了桌边的白色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