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

赶来看烟花的人格外多,场地周边早禁了临时停车。等他们好不容易泊好车匆匆下来,手机屏幕亮着八点十九分——离结束只剩十一分钟。

站在路边其实能瞥见烟花,只是楼房与树影太密,炸开的绚烂总被啃去大半。宋亚轩扫了眼地图,忽然拉住宋念的手往公园木栈道跑。

宋亚轩:走,换个地方!

宋念:还赶得上吗?

宋念被他带着往前,发丝随风飘扬。

宋亚轩:总得撞撞运气

宋亚轩头也不回,掌心的温度烫得像要烧穿她的皮肤。

木栈道在脚下咚咚作响,木槿叶的沙沙声裹着脚步声,在昏暗中织成细密的网。头顶不时有烟花炸开,闷响从云层里滚下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直到冲出那片浓绿,眼前猛地亮起来——最后一簇烟花正从海面腾起,金红紫的光焰泼泼洒洒,把夜空和海水都染成透亮的琉璃,连两人的睫毛上都沾了细碎的光。

可这璀璨连三秒都没撑住,就碎成流星似的烬,簌簌落进海里。宋亚轩低头看表,已经是八点三十一。

宋念:结束了

宋念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卷走。

宋亚轩:都怪堵车

宋亚轩撇撇嘴,语气里的懊恼比她还重。

宋念:嗯,怪堵车

她应着,两人忽然一起叹气,又在对视的瞬间笑出声,手牵得更紧了些,沿着木栈道慢慢晃。

海风卷着咸腥气扑过来,吹得宋念的裙摆猎猎作响,也吹乱了宋亚轩额前的发。他抬手替她把被风吹到嘴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廓时,她缩了缩脖子。

宋念:好像很久没这么一起散步了

宋念望着远处浪尖的碎银。

宋亚轩:上次过节你回来,是谁拽着我在小区里绕了三圈?

宋亚轩低头看她,路灯在她脸上投下睫毛的阴影,像小扇子。

宋念:那都过去三个月了

她掰着手指算,忽然抬头。

宋念:下个学期你也会来接我吗?

宋亚轩:肯定呀

他说得笃定,鞋跟磕在木板上,笃笃地响。

宋亚轩:再忙也能抽开身

宋念:真的?

宋亚轩:只要你想,就一定能

他停下脚步,低头望进她眼里。那里面盛着星子,还有他的影子。

宋念却忽然定住,指尖捏着他的袖口,没说话。

宋亚轩:不信?

他逗她。

宋亚轩:那两天一次?

她轻轻摇头,过了会儿,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听见。

宋念:可你自己呢?你想不想来见我?

宋亚轩:当然想

宋亚轩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撸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亮得坦荡。

宋亚轩:不然我跑这一趟干嘛?

宋念:我总猜不透你

宋亚轩刚要说话,木栈道那头传来人语喧哗,该是散场的人往这边走。

宋亚轩:啧

宋亚轩忽然弯腰脱了鞋,赤着脚跳下栈道,踩进沙滩的瞬间低呼一声——沙粒被晒了一天,还带着温温的烫。

他仰头朝她伸手,指尖晃了晃。

宋亚轩:下来,哥哥带你殉情

宋念:殉情要脱鞋?

宋念挑眉,却已经拎着裙摆往下踩。细沙钻进趾缝,暖烘烘的,混着她的笑声簌簌落。

宋亚轩:该问为什么殉情吧?

他拽着她往海边走,脚印在沙上烙出一串深浅不一的坑。

宋念:不重要

她踩他的影子,裙摆被风掀起来,扫过他的脚踝。

笑闹声被浪涛吞了大半。直到脚下的沙变得湿软,潮水流过来漫过脚踝,凉丝丝的,才惊觉身后的人声早远了。烟花落幕的沙滩只剩星子和月,浪尖卷着碎银,一下下舔着他们的脚背。

宋亚轩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在脑后,绕着宋念转了半圈,沙粒从他脚边弹起来,落在她的脚背上。

他忽然停下,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声音裹在潮声里,低低的:

宋亚轩:现在说的话,只有海浪听得见

风停了一瞬,只有他们的呼吸,和浪涛一起,一涨一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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