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陈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在昏暗的地窖里缓缓流淌，勾勒出一幅比废墟本身更加令人窒息的绝望图景。

“……这片‘铁坟场’，是‘骸骨荒原’的边缘。往东走，是‘腐蚀沼泽’，水有毒，还有吃人的变异泥沼蟹。往北，是‘掠夺者’黑牙帮的地盘，他们人多，有枪，偶尔还会开着重改装的车出来扫荡。往西……听说靠近‘裂痕’地带，那地方邪门，没人敢去……”

“裂痕？”琉璃捕捉到了这个词，蓝眼睛微微眯起。

老陈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是啊……裂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地上一道巨大的、黑漆漆的口子，深不见底。靠近那儿，脑子会发昏，耳朵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有时候还会看到……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有人说那是地狱的入口，也有人说……是‘大崩塌’时留下的伤疤，还没愈合。”

大崩塌？我和琉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词似乎指向了某个全球性的灾难事件。

“水源……南边有条‘锈水河’，水不能直接喝，得想办法过滤。食物……主要就靠搜刮这些废墟里的过期罐头、营养膏，或者碰运气打点变异老鼠……”老陈苦涩地摇了摇头，“安全区？呵……这世道，哪还有什么真正的安全区。听说‘钢铁堡垒’那边还算有点秩序，但离这儿太远了，路上全是危险。”

他看了看我们，特别是状态明显不好的琉璃和我，欲言又止：“你们……要是想在这里暂时落脚，也行。这地窖还算隐蔽，就是……物资不多。”

他没有问我们的来历，也没有问我们为何一身伤。在废墟里，过度的好奇心是致命的。

琉璃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骸杖。她似乎在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并权衡着利弊。

“那个‘裂痕’……”琉璃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具体在哪个方向？有多大？周围有什么异常的能量读数或者……空间波动吗？”

老陈被问得有些发懵，摇了摇头：“方向……大概在西边，具体多远说不清，没人敢靠太近测量。大小？反正一眼望不到头。能量？我们这些拾荒的，哪有什么仪器……就是感觉邪门，待久了浑身不舒服，心里发毛。”

琉璃点了点头，不再询问。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地窖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狗娃小心照料爷爷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火塘里偶尔爆开的火星噼啪声。

我靠在冰冷的土壁上，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左臂的固定让我行动不便，全身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老陈提供的消息不容乐观，我们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危机四伏的牢笼里。

“休息。”琉璃忽然睁开眼，做出了决定，“今晚在这里过夜。轮流守夜。”

她没有征求老陈的意见，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命令感。老陈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狗娃给我们分了一点黑乎乎的食物块和浑浊的水。食物味道难以形容，如同嚼蜡混合着铁锈，但至少能填充胃部。水也有股怪味，但能解渴。

简单吃完，疲惫彻底征服了我。我靠着墙壁，几乎立刻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