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虞烬的身影消失在山峦阴影里的瞬间，南宫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刚才他坐过的巨石滑坐下去。手心全是冷汗，刚才被他触碰过的伤口处，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意。

“呼……活下来了……”她瘫了半分钟，才敢大口喘气，心脏擂鼓似的撞着胸腔，“这魔头气场也太强了，比我写的吓人十倍不止。”

胳膊上的寒意彻底消了，她捏了捏手臂，确认自己真的捡回一条命。可刚松的那口气还没咽下去，另一个问题就像块石头砸进心里。

黑石村。

虞烬要去黑石村。

这个名字像根针，刺破了她劫后余生的庆幸。南宫晓清楚记得自己是怎么写这段剧情的：村里藏着当年参与围剿虞烬家族的帮凶，他查到线索后连夜屠村，三百多口人无一生还，连鸡鸭都没放过。正是那夜的血色，让原本还存着一丝犹豫的虞烬，彻底断了回头的念想。

“是我写的……是我让他那么做的。”南宫晓抱住膝盖，指尖无意识抠着地上的碎石。当初为了突出“魔头”人设，为了给主角制造更强烈的对立，她把那场屠杀写得淋漓尽致，连细节都透着寒意。可现在，一想到那些即将变成冰冷文字的人，会在几个时辰后真的倒在血泊里，她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更让她难受的是虞烬。

那个坐在巨石上的身影，明明满身杀气，可垂眸摩挲烬灭珏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她写过无数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他不是天生的魔头，是一步步被逼到绝境的。而黑石村，就是把他推下去的最后一把力。

“去阻止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就是个炼气期都不到的散修，连村口的狗都打不过，去拦一个能单手掀翻门派的大魔头？怕不是刚跑到村口，就被他随手化成灰了。

“别傻了南宫晓，你是作者又不是救世主。”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穿书已经够倒霉了，保命要紧！赶紧找个地方修炼，争取早日飞升……哦不，争取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是正经事。”

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土，转身就想往反方向走。远离万魔窟，远离虞烬，远离所有剧情点，做个安安静静的路人甲，这才是最优解。

可脚刚迈出一步，又顿住了。

脑海里莫名闪过虞烬那双眼睛。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戾气，却在看向她伤口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还有他最后离开时，那句“与你无关”，听着冷漠，却没因为她知道黑石村的事而动手。

他好像……和自己写的有点不一样？

还是说，那只是她的错觉？

南宫晓咬着唇，原地转了个圈。风从山坳里吹过，带着呜咽声，像极了她写过的、黑石村灭门那晚的哭声。

“三百多个人啊……”她喃喃自语，“就算里面有坏人，也有老人小孩吧？”

她又想起自己写虞烬时的心情。写他被灭门时，对着屏幕掉过眼泪；写他被师父背叛时，气得砸过键盘；甚至写到他最后魂飞魄散，都失眠了好几天。读者骂他是恶贯满盈的魔头，可只有她知道，这个角色心里埋着多少苦。

“我创造了他，也亲手把他推向了毁灭。”南宫晓捂住脸，声音闷闷的，“现在有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吗？”

去，九成九是死。

不去，或许能活，但心里那道坎，大概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她蹲下来，双手抓着头发，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一边是理智尖叫着“保命”，一边是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在问“你真的要这样吗”。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橘红色褪去，染上了墨蓝。山路上开始出现零星的磷火，那是万魔窟外围的魔气在聚集。

再不走，天黑后更危险了。

南宫晓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犹豫被一种决绝取代。她用力抹了把脸，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妈的，拼了！”

她朝着虞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

“死就死吧，总不能让自己写的烂剧情，真的害死那么多人……还有他。”

南宫晓握紧拳头，不再犹豫，拔腿朝着黑石村的方向跑去。脚步不算快，甚至因为紧张还有点踉跄，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甚至连见到虞烬之后该说什么都没想好。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想再当那个躲在屏幕后面敲字的旁观者了。

至少，要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