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更衣室的恐慌（上）

晚上十点的练习生更衣室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张奕然站在镜子前，背对着镜面。镜反射出的影子还是那个熟悉的高个子男孩，宽肩窄腰，手臂线条分明，一看就是常年跳舞练出来的模样。

可当他慢慢转过身，镜子里的人影就变得陌生又扭曲。

胸前那两块肉像是凭空长出来的，把宽松的训练T恤顶出两个不自然的弧度。

三天前早上醒来，张奕然摸到自己脖子时差点叫出声——那个曾经明显的喉结平了，摸着就跟平滑的石头似的。当时他以为是没睡醒摸错了，可这三天过去，越来越多的变化让他没法再骗自己。

张奕然："操。"

他咬着牙低声骂了句，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抓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黑色塑料袋。

袋子里是昨天偷偷跑出去买的束胸带和一大卷绷带。那会儿在便利店收银台，老板看他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一个大男生买这种东西，想想都觉得丢人。

更衣室的空气不流通，混杂着汗水和洗衣液的味道，闷得人头晕。张奕然把T恤往上卷到胸口，镜子里的景象让他心一沉。

比昨天好像又大了点。

他深吸一口气，把束胸带往身上套。那玩意儿勒得慌，跟铁丝捆在身上似的，扯得皮肉疼。他一边调整位置，一边扯紧后面的带子，疼得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张奕然："嘶——"

带子勒得太紧，扯得后背的肌肉一阵阵抽痛。可他不敢松，松了就起不到效果。明天还要训练，那帮眼尖的兄弟肯定会发现。

张奕然："再紧点......再紧点就好了......"

他咬着牙跟自己说，使劲拽着束胸带的带子。

突然"啪"一声，束胸带的扣子崩开了，弹在镜子上又掉地上。

张奕然吓得赶紧捂住嘴，生怕外面有人听见。更衣室外面就是走廊，这会儿说不定还有人没走。

他蹲下去捡束胸带，手指气得发抖。这什么破烂质量，才用第二天就坏了。

没办法，只能用绷带了。

他把一大卷绷带从袋子里拿出来，解开。白色的绷带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有点晃眼。他站回镜子前，开始一圈圈往胸前缠。

绷带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痛。张奕然咬着牙，一圈接一圈地绕，勒得胸腔发闷，呼吸都困难。可他不敢停，只要想到明天训练时兄弟们发现他胸部不对劲的表情，他就觉得害怕。

那可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机会啊。从小就在舞蹈室泡着，一天练十几个小时，就为了能出道成团。现在好不容易熬到成了热门人选，要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变化被刷下来，他怎么对得起爸妈，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

张奕然："必须藏住......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他一边缠绷带，一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

镜子里的男孩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嘴唇咬得发白。缠绕的绷带把胸口勒出明显的红痕，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还在继续往上面加绷带。

就在绷带快缠完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张奕然的身体瞬间僵住，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张奕然："谁啊......这个点怎么还有人......"

他心里念叨着，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绷带塞进旁边的储物柜。

"砰"一声，一件训练服从椅子上掉下来，正好盖住了散落在地上的几根绷带。

脚步声停在了更衣室门口。

张奕然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赶紧抓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紧紧捂在胸前，挡住那不太自然的轮廓。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王橹杰："张奕然？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王橹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