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镜护残生】
我趴在地上，意识在混沌边缘浮沉，隐约听见寒影重的声音穿透剧痛传来：“师父，弟子认罪！”
心口猛地一揪，残存的意识让我想挣扎着阻止——不能认！他明明是被冤枉的！可眼皮重得像粘了铅，只能任由冰冷的恐惧顺着血液蔓延。
慈宁真人的怒喝如惊雷炸响：“逆徒竟然当真存了背叛师门的心！”
“你犯此大错，理当废尽修为，逐出玄寂宗！”
“什么？！”两名弟子的惊呼声刺破夜空，我能感觉到周围瞬间凝固的空气。废尽修为？逐出师门？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岐宁真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慈宁师妹，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啊！”婴宁真人也跟着劝：“是啊，你可别后悔，毕竟他的修炼资质百年难得一遇。”
怒焰晴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师叔，求您念在师兄自入门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于修炼的份上，减轻处罚。”连简心璃都假惺惺地开口：“师兄已经悔过，恳请真人您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更有弟子们齐声喊道：“师叔三思！恳请真人手下留情！我等愿为师兄担保！”
这些声音像微弱的光，让我吊着一口气。寒影重……你不能有事……
慈宁真人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安静却比威压更让人窒息。终于，她开口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既然各位求情，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便听见她冰冷的声音指向我们：“杀了她们！以证明你改过之心！”
“嗡”的一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杀了我们？不……他不会的……
简心璃立刻煽风点火：“师兄，你还犹豫什么？杀了她们就能洗清罪名了！”
身旁的风恋晚不知何时醒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绷紧，心里定然在暗骂：“这个可恶的女人！”同时又像我一样，揪紧了心担忧着：“他会怎么做呢？不会真把我……”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寒影重。他站在那里，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灵剑，月光映在剑刃上，泛着森冷的光。
他会选哪一边？是师门，还是我们？
慈宁真人见他迟迟不动，眉头紧锁，十分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
寒影重握着剑柄的手剧烈颤抖，灵剑的寒气透过掌心渗进骨缝，却冻不住眼底翻涌的痛苦。他望着地上昏迷的我，喉结滚动了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我……办不到。”
“你说什么？”慈宁真人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信，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你为了两个杂役，竟敢违抗师命？！”
寒影重猛地跪倒在地，玄色衣袍沾满尘土，却依旧将我们护在身后：“师父要罚便罚弟子，她们是无辜的。”
“无辜？”慈宁真人怒极反笑，指尖凝聚起莹白的灵力，“你为了她们动摇道心，为了她们顶撞师门，如今还要护着她们？好！很好！”
话音未落，那道灵力已如利剑般射向寒影重。他没有躲，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噗”的一声，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在青石板上，与我先前留下的血迹混在一起。
“师兄！”怒焰晴惊呼着想上前，却被慈宁真人的灵力试图挡住。
寒影重趴在地上，挣扎着想抬头，却又被慈宁真人一脚踹在胸口。他闷哼一声，肋骨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师父……”他咳着血，声音微弱却固执，“求您……放过她们……”
“冥顽不灵！”慈宁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下手却更重了。灵力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每一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
我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被打得血肉模糊，玄色衣袍被血浸透，像一朵在血泊中凋零的墨莲。意识彻底消散前，我听见他最后一声闷哼，带着释然，又带着不舍。
原来有些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他选了我们，也选了万劫不复。
慈宁真人见寒影重至死不从，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熄灭，厉声喝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为师心狠！”
话音落，她指尖凝结出一朵莹白莲花，花瓣边缘泛着森然寒光，正是她的本命法宝莲花修罗刃。那莲花在空中旋转着扩大，散发出的杀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师父！”寒影重拖着断骨的身体想扑过来，却被气浪掀翻在地。
我望着那朵刺目的莲花，知道这一击下来，我和风恋晚绝无生还可能。可就在莲花修罗刃即将撞上我们的瞬间，我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灼热，风恋晚那边也同时亮起微光。
“嗡——”
两面古朴的铜镜虚影从我们胸口浮现，镜面流转着五道暗纹，恰好合成一面完整的轮盘。莲花修罗刃撞在镜面上，竟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反弹回去，“哐当”一声砸在回廊的石柱上，碎成漫天光点。
“什么东西？！”慈宁真人踉跄后退，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
“那是……法宝？杂役怎么会有这种宝贝？”
“没见过这种纹路，看着好玄妙！”
“刚才那镜子竟然挡住了莲花修罗刃？这不可能！”
“她们俩胸口都有……难道是什么共生法宝？”
我捂着发烫的胸口，低头看见那道镜影正缓缓隐去，只留下淡淡的余温。
风恋晚也撑着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胸口，眼神里满是震惊：“这是……五道轮回镜？阿柔，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心里同样一片茫然。但我清楚地知道，是这面镜子救了我们，也暂时挡住了这场必死的劫难。
寒影重趴在地上，望着我们胸口的方向，染血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微弱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