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下不为例

……

温吟：“属下在！”

温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肖珏：“辰时三刻，校场点兵，你迟了半柱香。”

肖珏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变化。

肖珏：“午时演武，左翼第三列，临阵脱节，致使侧翼暴露三息。”

他继续说着，语速平缓，却字字如重锤砸下。

肖珏：“酉时耐力训练，未至终点便中途退出，藏匿于此。”

最后一句，直接点破她此刻的“罪证”。

温吟有些不敢说话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肖珏给说了出来。肖珏连她迟到了多久、在哪个位置出了纰漏、甚至躲了多久都一清二楚！他当时明明只在点将台上远远看着，或者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

但是现在，他却一字不差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肖珏：“体力孱弱，不堪久战。”

冰冷的八个字，如同最终的宣判，彻底否定了她一天的挣扎。

肖珏：“意志不坚，临阵畏缩。”

又一个评价，精准地刺中她内心深处的怯懦。

肖珏：“规矩不明，懈怠成性。”

最后一句，将她定性。

温吟的心沉到了谷底，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这样锐利如刀的目光和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这就是事实，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就在温吟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听到“逐出军营”的命令时，肖珏的话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转折。

肖珏：“然，”

这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让温吟的心脏猛地一跳。

事情是不是会有转机，她不用被赶走了？

肖珏：“流寇巢穴中，你能活下来，并支撑到禾晏寻获。”

他提到了禾晏，但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肖珏：“方才，你发现本督时，起身的速度，尚可。”

这“尚可”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苛刻的认可。

肖珏的目光似乎在她提到禾晏和“流寇巢穴”时，在她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和评估，像是在衡量一件物品残存的价值。

肖珏：“掖州卫，非善堂。”

肖珏的声音陡然转寒，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加重，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肖珏：“留你在此，已是破例。若想留下，便记住……”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

肖珏：“这里，只有有用的人，和死人。”

肖珏：“明日，若再看到你这般废物行径，”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温吟惨白的脸，那眼神冷得让她血液都快冻结。

肖珏：“你便自行离去，莫污了这军营的地界。”

肖珏：“下不为例。”

冰冷的四个字，如同最后的赦令，也如同悬顶的利剑。

不过温吟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肖珏不是要赶她走。

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

看着肖珏抬脚转身离开，温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的抓起他的衣角。

温吟：“都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