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揽你入怀，胜之天下55

坤宁宫。

沈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梵悦，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笑意：“朕记得你，当年朕得了天花，就是你负责救治的。”

陈梵悦的表情有些复杂，只能干巴巴的回应道：“陛下好记性。”

“倒是可惜了，”沈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只能救朕一次。”

语气释然，仿佛那个命不久矣的人不是他。

郑清允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身子微微向前，轻轻握住了沈琅的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夫妻多年，郑清允做不到毫无触动。

沈琅原本略显阴鸷的眼神融化了几分，用力回握住郑清允，冰冷的指尖挣扎着仿佛想要最后再汲取一些生命力。

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与此同时文华殿，谢危正在为沈煜讲书。

一阵细碎的风从窗缝钻了进来，沈煜手中的宣纸被吹得动了一下，将她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唤醒。

要变天了。

沈煜偷偷看向坐在前面的谢危，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忍不住把一只手伸出窗外，感受着外面的温度。

“殿下。”是谢危在唤她。

一滴水从空中落下，最后凝结成一片雪花落在沈煜手上，她原本明亮鲜艳的衣服也变成了丧服。

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到来，沈琅便再也无法履行他要带着妻女去赏梅花的承诺，不算强烈的阳光穿过云层，象征天子驾崩的丧钟便在整座宫殿响起，彻底惊醒了所有蠢蠢欲动的人。

初雪还未消融，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上辈子沈琅死于沈珺尧的毒药，这一世他依然没有逃过血脉至亲的毒害——薛惠瑶需要的是一个更听话的儿子。

或许从沈琅有了除掉薛家的心思开始，这对母子就不可能走向善终。

谢危穿着一身素色长袍，一只手搭在沈煜的肩膀上做保护状，满眼冰冷的注视着对面薛惠瑶派过来的那些人。

这里距离郑清允所在的坤宁宫已经不远了，那些人果然按耐不住了，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

“殿下怕血吗？”谢危柔声询问着身后的小女孩。

沈煜虽然紧张的拽住了谢危的衣袖，却还是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稚嫩的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我不怕，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请殿下看好了，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谢危放弃了要盖住沈煜眼睛的想法，示意剑书和刀琴直接动手。

沈煜早晚要面对这些的，她要坐上的那个位置，本来就沾满了鲜血和人命，这也是她无法逃避的命运。

一开始沈煜还会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是渐渐的，她的心境平静下来，看向那些尸体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淡漠。

这到底是因为谢危这段时间的教导发挥了作用，还是沈家人骨子里面的冷血无情从未褪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两者皆有吧。

天真无知的人在这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揠苗助长”确实残忍，却也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