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寒风过境12

第十二章

哗哗的水声传来时，李助理借口“去下洗手间”，路过厨房门口，看见江禾正站在水槽前洗碗，因为弯腰，后腰的弧度格外明显，肚子也坠得厉害。

李助理也不禁有些心疼了，她也有老公，之前怀孕的时候，根本舍不得让人做一点事情，这章妍是娶了个丈夫还是找了个免费佣人……

等江禾洗完碗出来，没等歇口气，又被章妍指使着，“地拖一下吧，看着有点脏。”

江禾上午已经拖过了，但是他也没反驳的力气，拿起拖把，默默地拖着地。

李助理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警示”的念头越发清晰。

临走时，李助理特意拍了拍章妍的肩，状似无意地提起，“章经理真是好福气，爱人这么能干，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江禾手臂上的伤，语气放缓了些，“刚才我好像看到他胳膊上有不少印子？是不是平时做事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怀孕了可得仔细些，章经理平时也要多关心关心他才是，别让家里的事真成了你的‘琐事’影响公司啊。”

这话本是带着汪慈宁的意思，点到为止地提醒章妍——别做得太过分，领导看着呢。

可章妍听完，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警钟长鸣。

送走李助理后，章妍回来“砰”地一声关上门，转身就冲到刚拖完地、正扶着腰喘气的江禾面前。

“你是不是故意的？！”章妍的声音又尖又利，眼神里满是怒火，“故意把身上的伤露出来让别的女人心疼你是不是！”

江禾被她吼得一愣，“我……”

“你什么你！”章妍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李总刚才都看见了！你是不是就想让她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是不是想报复我？存心让我在领导面前丢脸让她觉得我没本事是不是？！”

江禾 被拽得一个趔趄，疼得皱起眉，想挣脱却没力气，“我没有……我没注意……”

他早上是穿了件有袖子的，只不过刚才做饭热得慌才挽起来的，忘了放下去。

“没注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章妍根本不信，她认定了江禾是在“告状”，是想毁了她的晋升机会。

怒火中烧，她扬手就给了江禾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江禾被打得偏过头，他本来皮肤就白，嘴角立刻就红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双手护住肚子。

这一躲，更让章妍觉得他是在心虚，打得更狠了，“你还敢躲？！我让你装可怜！让你给我使绊子！”

她拽着江禾的头发往墙上推，江禾踉跄着撞到墙，后腰传来一阵钝痛。

“我没有……章妍……别打了……”江禾的声音带着哭腔。

“还嘴硬！”章妍被戳中心事，怒火更盛，扬手就又给了江禾一巴掌。

江禾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他这段时间本就身心俱疲，被章妍这么一闹，只觉得头晕目眩。还没等他站稳，章妍抬脚就往他后腰踹了一脚——

“唔！”江禾疼得闷哼一声，身体往前扑去，双手死死护住肚子。

后腰的钝痛瞬间蔓延开，紧接着，他感觉到小腹一阵坠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

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一旁抱着手看戏的章父原本还觉得章妍教训得“对”，此刻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江禾的身下，声音都抖了，“血！有血！”

章妍也愣住了，低头一看——江禾浅色的家居裤上，渗出了一片刺目的红，还在不断扩大。

“啊！”章妍终于慌了，“怎、怎么回事？！”

“还愣着干什么？送医院啊！”章母嘶吼着，手忙脚乱地去拿车钥匙。

章妍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去扶江禾，却被江禾躲开了——他疼得浑身发颤，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死死咬着牙，护着肚子。

一家人慌里慌张地把江禾往楼下拖，章妍一边跑一边哆嗦着打电话，“去中心医院！快！去中心医院！”

车一路闯红灯往阜城中心医院冲，江禾靠在后座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小腹的坠痛越来越厉害，身下的血还在流。他能感觉到，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好像在离他越来越远。

他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孩子没了也好，生在这个家里也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