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捉妖师的相公是蛇9
《这个捉妖师的相公是蛇》
第九章
到了孕晚期。
北风卷着碎雪拍在窗棂上时,墨白正蜷在暖榻里打盹。
小腹已经沉得像坠了块暖玉,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内里生命的轻踢,可这份鲜活带来的,还有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他指尖凝不出半分妖力了。孕晚期的虚弱像潮水,把他原本游刃有余的蛇妖灵力泡得发涨又稀薄,连维持指尖一点暖意都要耗上半天精神。
祁月今天接了一个单子早早就出门了,她走之前在厨房里煨了参汤,此时还冒着热气,墨白盛了一碗,想抬手端起,手腕却软得发颤。
最后好不容易用小勺喂到唇边,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才勉强驱散了几分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更难熬的是冬眠的本能。
蛇类对寒冬的敏感刻在骨血里,窗外的风雪越急,眼皮就越重得像粘了胶。
明明他修炼千年,早已不受真身的控制,此时因为孕子,妖力受限。
有时刚撑着坐起来想翻两页书,没等看清字迹,意识就已经往下沉——梦里总有潮湿温暖的洞穴,有缠绕着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可小腹的坠痛会突然把他拽醒,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襟。
“又困了?”身侧传来轻问,他迷迷糊糊点头,往热源处靠了靠。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刚刚回家的祁月,“你回来了。”
对方伸手替他拢紧被角,掌心贴着他后腰轻轻摩挲,试图用温度压住那股让他昏昏欲睡的本能。
墨白蹭了蹭对方的衣袖,声音含在喉咙里像小猫哼唧,“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小会儿”或许会睡到日头偏西。
醒来时往往浑身发僵,腿肚子因为长时间蜷着而发麻,连带着胎动都变得沉缓——小家伙大概也跟着他一起昏沉了。
他会撑着坐起来,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摸了摸肚子,低声说,“等开春就好了。”
说给孩子听,也说给被寒冬和孕事磨得没了力气的自己听。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掌心下的胎动轻轻回应了一下。
“我问过大夫,说孕晚期困觉实属正常。”
看他醒了,祁月端着饭菜走进来说道。
墨白乖顺地笑了笑。
他可不是因为孕晚期困觉,完全是因为蛇冬眠的本能,只是这话他不能说。
——
祁月攥着刚接的捉妖帖走去雇主家时,檐角的冰棱正好砸在石阶上,碎成细碴。
旁边两个同行正收拾法器,话顺着风飘进她耳朵里——
“昨天那只骨妖没除干净,夜里就摸到张师弟家去了,把他老爹害死了。”
“妖物都这样,记仇得很,打不过捉妖师,就专挑家里人下手。尤其是那些修了些道行的,盯着你软肋咬,比直接打过来还阴。”
祁月的脚步顿了顿。
掌心的捉妖帖边缘被捏出褶皱,她想起早上出门时,墨白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孕后期的人嗜睡,他靠着软枕打盹,鬓角的碎发被阳光照得发浅,手指还虚虚搭在隆起的小腹上。
那是她的软肋。
她收完妖物,转身就往祁家老宅走。
师父留下的符咒都收在西厢房的樟木箱里,桃木灰混朱砂的是镇宅的,掺了雷击枣木粉的能挡阴煞,还有几张用她指尖血画的“护亲符”——师父说过,血亲或心尖上的人,用施术者的血画符,护持最灵。
樟木箱开锁时“咔嗒”一声响,祁月翻找符咒的手有些急。
指尖划过一叠黄符,突然摸到张边角磨圆的符纸,是去年她刚和墨白成亲时画的,那时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护亲”二字吉利,随手夹在里面。现在想想,倒像是早有预兆。
等她抱着半摞符咒回到小院时,日头已经偏西。
墨白还在窗边坐着,只是醒了,正用手指戳着窗台上的腊梅花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