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湖州蚕室现毒桑
湖州的蚕室连成一片,沿着苕溪两岸铺展开来,梅雨过后的雾气裹着桑叶的腥气,飘在低矮的土坯房上空。沈知衍一行人刚到村口,就见几个穿黑袍的人举着桃木剑,围着一群蚕农念咒,地上摆着个铜盆,里面烧着带霉斑的蚕茧,黑烟袅袅,呛得蚕农们直咳嗽。
“快拜!玄水教的祭司说了,这是‘蚕神发怒’,拜了才能消灾!”黑袍人手里的鞭子抽在地上,一个老蚕农刚要开口,就被鞭子抽中胳膊,疼得缩起身子。林月瑶看得眼眶发红,刚要冲上去,被沈知衍拦住:“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苏晚的银锁玉佩在衣襟里发烫,蓝光透过布料映出来,指向村后的一片桑林。那桑林的叶子比别处更绿,却绿得发黑,树干上缠着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紫色的小果子,和黑松林的毒藤有几分相似,却更纤细,藏在桑叶间不易察觉。
“那是‘毒桑林’。”林掌柜压低声音,指着桑林,“正常的桑叶是嫩绿色,毒桑叶颜色深,摸起来发黏。盐帮的人说这是‘改良桑’,产量高,逼着蚕农们种,结果蚕吃了全死了,现在又让玄水教来搞这套‘祈福’的把戏。”
黑袍人念完咒,开始向蚕农收钱:“每人交半袋米,就能领一张‘祛邪符’,贴在蚕室门上,蚕神就不会降灾了。”蚕农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说:“家里的米都被盐帮收走了,哪还有米交啊……”黑袍人闻言,立刻踹翻旁边的蚕筐,里面的蚕宝宝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死:“不交?那就等着全家染病吧!”
“住手!”沈知衍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黑袍人回头见是陌生人,举着桃木剑就刺:“哪来的疯子,敢管玄水教的事!”沈知衍侧身躲开,一拳砸在他的胸口,黑袍人踉跄后退,其他黑袍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苏晚和林月瑶也冲了上去,苏晚用青蒿粉撒向黑袍人的眼睛,林月瑶则用捣药杵砸他们的膝盖。蚕农们见有人帮忙,也鼓起勇气,拿起锄头和扁担,将黑袍人团团围住。黑袍人见状不妙,想往毒桑林跑,却被蚕农们拦住,很快被制服。
“多谢几位恩人!”老蚕农对着沈知衍等人拱手,“我们也是没办法,盐帮的人拿着刀逼着种毒桑,玄水教的人又来骗钱,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沈知衍扶起老蚕农:“大爷,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带我们去蚕室看看,再说说毒桑林的情况,我们一定能毁掉毒桑,还你们一个太平。”老蚕农点点头,带着众人往村里的蚕室走。
蚕室里阴暗潮湿,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蚕匾,里面的蚕宝宝大多已经死亡,尸体上爬着黑色的湿毒虫。角落里的桑叶堆散发着甜腥气,叶子上沾着淡红色的霉斑,和苏州码头的蚕茧霉斑一模一样。苏晚的银锁玉佩悬在桑叶堆上方,蓝光刺眼,隐约能看见霉斑里的湿毒虫在蠕动。
“这些桑叶都是盐帮送来的,说必须用这个喂蚕,不然就不给我们收蚕茧。”老蚕农叹了口气,“刚开始我们也怀疑,可盐帮的人说,这是新品种,能让蚕茧更厚实,我们就信了。结果没过几天,蚕就开始死,我们去找盐帮,他们却说我们喂养不当,还把我们赶了回来。”
林掌柜蹲在桑叶堆旁,捡起一片桑叶,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桑叶上有‘湿毒原液’的味道,和苏州货仓大缸里的毒液一样。盐帮是把原液喷在桑叶上,再卖给蚕农,让蚕染上湿毒,然后借玄水教的手敛财,同时还能让湿毒通过蚕茧和桑叶传播给人。”
沈知衍走到蚕室门口,望着村后的毒桑林:“要彻底解决湿毒,就得毁掉那片毒桑林。但玄水教的祭司肯定在那里布了阵,我们不能硬闯。”他转头对林月瑶说,“你和你爹留在村里,用青蒿佩兰汤给蚕农们治病,顺便打听玄水教祭司的下落。我和苏晚去毒桑林探探情况。”
两人刚走到毒桑林边缘,就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念咒。苏晚的银锁玉佩突然剧烈震颤,蓝光泛得像团火焰,指向桑林深处的一个土台——土台上摆着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九根黑色的幡旗,幡旗上画着缠蛇符,符尾的蓝色比之前更浓,鼎下的地面上刻着复杂的图案,正是玄水教的水毒阵。
一个穿红色道袍的老者站在土台上,手里拿着一根蛇头拐杖,正在念咒。他的身边围着几个黑袍人,正在往鼎里扔染毒的蚕茧和桑叶,鼎里的紫色烟雾越来越浓,飘向周围的毒桑林,桑树上的藤蔓似乎长得更粗壮了。
“是玄水教的祭司!”苏晚压低声音,“他在用染毒的蚕茧和桑叶加固水毒阵,等阵成了,毒桑林的湿毒会顺着苕溪扩散,整个江南都会被污染。”
沈知衍握紧短刀:“我们得想办法毁掉青铜鼎,破了他的阵。但他身边有黑袍人守卫,直接冲上去太危险。”他环顾四周,发现桑林里有不少干草,眼睛一亮:“苏晚,你有硫磺粉吗?我们可以用火烧。硫磺火能克制湿毒,还能烧掉藤蔓,让他们顾此失彼。”
苏晚点点头,从药囊里掏出硫磺粉和火折子。两人分头行动,沈知衍悄悄绕到土台后面,用短刀砍断缠绕在桑树上的藤蔓,藤蔓断口处渗出绿色的汁液,发出滋滋的声响。苏晚则在桑林里撒硫磺粉,将干草堆在一起,点燃了火折子。
火舌瞬间窜起,硫磺火的蓝色火焰烧向藤蔓,藤蔓遇火发出刺耳的尖叫,很快被烧成灰烬。玄水教祭司见状,怒喝一声:“哪里来的毛贼,敢坏我的阵!”他举起蛇头拐杖,指向沈知衍,拐杖的蛇嘴里喷出紫色的毒雾。
沈知衍立刻后退,用艾草烟挡住毒雾。苏晚趁机冲过去,将一整袋硫磺粉撒向青铜鼎,鼎里的紫色烟雾瞬间被硫磺火点燃,发出剧烈的爆炸声,鼎身裂开一道缝,幡旗也被烧得只剩灰烬。
玄水教祭司气得浑身发抖,冲下来想抓苏晚,却被沈知衍拦住。短刀与蛇头拐杖相撞,火星四溅,沈知衍发现祭司的拐杖里藏着毒针,每次挥舞都会射出细小的毒针,不得不小心应对。
就在这时,林月瑶带着蚕农们冲了过来,蚕农们举着锄头和扁担,将黑袍人围住。黑袍人见状,纷纷逃跑,玄水教祭司见大势已去,想往苕溪方向跑,却被老蚕农用锄头绊倒,摔在地上。
沈知衍冲过去,用短刀抵住祭司的咽喉:“说!水毒阵的阵眼还有几个?盐帮和镜渊还有什么阴谋?”祭司冷笑一声,往嘴里塞了颗黑色药丸,瞬间七窍流血,死了。
沈知衍叹了口气,捡起祭司的蛇头拐杖,发现拐杖里藏着一张纸条,上面画着苕溪下游的地图,标注着“钱塘江底”的位置,旁边写着“六月十五,水毒阵成”。
“六月十五就是后天!”苏晚看着纸条,脸色发白,“钱塘江底肯定还有一个阵眼,玄水教想在那里完成水毒阵,让湿毒顺着钱塘江扩散。我们得尽快去钱塘江,在他们布阵前毁掉阵眼。”
蚕农们纷纷围过来,举着锄头说:“沈大夫,苏娘子,我们跟你们一起去!你们帮我们毁了毒桑林,我们也想为江南的百姓出份力!”
沈知衍看着热情的蚕农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点点头,对众人说:“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钱塘江,一定要在六月十五前毁掉阵眼,彻底粉碎玄水教和盐帮的阴谋!”
一行人沿着苕溪往钱塘江方向走,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的银锁玉佩在掌心泛着蓝光,指向钱塘江的方向,一场围绕水毒阵的决战,即将在钱塘江边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