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柳林渡巧计破仓防
渔船在柳林渡码头的芦苇丛中泊稳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苏晚扒着船舷望去，漕运仓库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卧虎般沉伏，高大的仓墙由青条石砌成，墙顶每隔三丈就站着个穿漕兵制服的守卫，腰间却都别着镜渊的桃木牌。王漕头的侄子蹲在船头，指尖在泥地上画着仓库布局：“正门是重载车道，车辙深三尺，只能走粮车；东边是回空车道，守卫少些，但有三道木栅栏。”
沈知衍摸出青铜令牌，背面的“柳”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镜渊拿漕兵当挡箭牌，硬闯会伤无辜。得先把真假漕兵分开。”他看向苏晚，她正用银簪挑着一点从码头捡到的粮粒——那粮粒比寻常粟米暗，指尖搓开竟有淡淡的甜腥气，与黑松林的疫毒粉末气味一致。“毒粮还没混进正经军粮。”苏晚松了口气，“他们应该是在等某个信号，统一换粮。”
村民们已将菖蒲手环系在腕间，有人举着捆干艾草：“沈大夫，我们去东边车道放火，引他们过去！”沈知衍摇头：“艾草火烟太淡，引不开主力。”他目光落在船尾的硫磺桶上，突然有了主意：“王小哥，仓库里的通风口是不是叫‘老虎口’？”
“对！每个仓廪顶上都有！”
“好。”沈知衍将众人分成三队，“一队随我去正门，用粮车撞开栅栏制造动静；二队跟着王小哥，从回空车道摸进去，把硫磺粉撒进‘老虎口’；苏晚带三队守在码头，备好石灰水和菖蒲汤，一旦有染疫的人冲出来就立刻救治。”
苏晚攥住他的衣袖，银锁玉佩在掌心发烫：“正门太险，我跟你一起。”沈知衍按住她的手，将一瓶艾草汁塞进她怀里：“你得盯着疫毒扩散，这里更需要你。放心，我带了九节菖蒲，不会有事。”
正门的守卫见一辆粮车缓缓驶来，立刻举刀喝止：“干什么的！”驾车的村民故意手抖，粮车“哐当”撞在栅栏上，麻袋滚落一地。守卫们骂骂咧咧地围过来，刚要弯腰去捡，就被沈知衍带着人从暗处扑出，短刀瞬间抵住咽喉。“别出声！”沈知衍压低声音，“想活命就换上百姓的衣服，躲进芦苇丛！”
仓库内突然传来呛人的烟雾，伴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老虎口”里飘出的硫磺烟顺着仓廪的木架蔓延，镜渊的人以为是失火，纷纷往正门冲。沈知衍趁机带着真漕兵守住通道，厉声喝道：“镜渊的人腰间有桃木牌，杀无赦！”
苏晚在码头听得仓库内喊杀声四起，银锁玉佩突然剧烈震颤。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银甲的汉子扛着囚笼从仓库侧门冲出，笼里锁着的正是王漕头他浑身是伤，胸口的衣服已被绿色疫毒浸成深褐。“站住！”苏晚大喊着甩出药包，硫磺粉在汉子脚边炸开，逼得他踉跄后退。
“不知死活的丫头！”银甲汉子将囚笼往地上一摔，囚笼撞在石地上，王漕头疼得闷哼一声。他拔出长刀，刀身泛着绿光，显然涂了疫毒。苏晚侧身躲开刀劈，指尖将菖蒲汁弹向他的眼睛，趁他捂脸的瞬间，冲上去用铁链缠住囚笼的栏杆。
仓库方向突然冲出十几个镜渊死士，个个举着沾毒的火把。村民们立刻将石灰水泼过去，火把遇水熄灭，死士们却像疯了一样扑上来他们脸上泛着青灰，显然已中了疫毒，成了行尸走肉。“用菖蒲汤泼他们！”苏晚大喊着将陶罐掷过去，滚烫的药汤溅在死士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们的动作渐渐迟缓。
沈知衍解决完仓库内的镜渊余党，刚冲出来就见苏晚被银甲汉子逼到仓墙边。汉子的长刀直指她的咽喉，沈知衍瞳孔骤缩，掷出短刀正中汉子的手腕。长刀落地的瞬间，他已扑上去将苏晚护在身后，短刀抵住汉子的颈动脉：“说！还有多少处粮仓藏了毒粮？”
汉子冷笑着吐出黑血：“总坛的计划……你们毁不掉……”话音未落，头一歪没了气息。沈知衍急忙解开囚笼，王漕头虚弱地抓住他的手：“他们……要把毒粮运去……黄河渡口……”
苏晚蹲下身检查王漕头的伤口，发现疫毒已侵入肌理，立刻掏出九节菖蒲的根茎给他嚼下：“能压制住，回去再熬汤彻底解毒。”她的目光扫过银甲汉子的尸体，腰间的金色令牌坠落在地，上面刻着的缠蛇符竟嵌着两颗绿色珠子，比之前的二阶符更显诡异。
仓库内，真漕兵正忙着将毒粮搬到空地上，堆成小山。沈知衍点燃火把扔过去，火光冲天而起，紫色的疫毒烟雾在火光中渐渐消散。漕兵校尉走到沈知衍面前，拱手行礼：“多谢沈大夫相救！我们已清点过，仓库里的正经军粮都没被污染，只是镜渊的人带走了一批毒粮，说是要送往上游的‘龙门渡’。”
苏晚握紧银锁玉佩，它正朝着黄河的方向微微发烫。“龙门渡是黄河漕运的咽喉，一旦毒粮从那里扩散，沿河州县都会遭殃。”她抬头看向沈知衍，眼底满是坚定，“我们得立刻赶去龙门渡。”
沈知衍点点头，将火把插进毒粮堆里。火光映红了众人的脸，柳林渡的夜空被照得如同白昼。王漕头靠在村民肩上，望着燃烧的毒粮，轻声道：“北运河沿线还有七处粮仓，镜渊的总坛……恐怕就在黄河沿岸。”
黎明时分，渔船再次启航，顺着运河往黄河方向驶去。苏晚站在船头，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际，腰间的玉佩泛着淡淡的绿光。沈知衍走到她身边，递过一碗温热的菖蒲汤：“喝了暖暖身子，龙门渡的仗，只会更难打。”
苏晚接过汤碗，指尖与他相触，传来温热的暖意。她知道，镜渊的阴谋已逐渐清晰，他们要的不仅是散播疫毒，更是要毁掉天下的粮源。但只要他们守住每一处粮仓，护住每一粒干净的粮食，就一定能戳破这个阴谋。
船行渐远，柳林渡的火光在晨曦中淡去，新的征程，已在黄河的涛声中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