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会暗刺与李叔的真相
医院病房的阳光刚好落在沈知衍的手臂上，纱布拆到第三层时，苏晚的指尖还是顿了顿新长的皮肉粉嫩嫩的，却还裹着没褪尽的淤青，像块被揉皱的粉布，看得她心里发紧。
“怕疼？”沈知衍笑着抬手，指腹蹭过她蹙起的眉尖，“医生说再换两次药就能拆线了，不碍事。”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碘伏棉签按得更轻了点。从工厂回来这三天，她几乎没离开过医院，白天帮他换药、读文件，晚上就趴在病床边睡，沈知衍让她回公寓休息，她总说“离你近点，放心”。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在沈知衍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暖。他盯着她垂着的眼睫，突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苏晚，等这事结束了，我们去你老家看看吧，你说过，那里的春天有很多桃花。”
苏晚的脸贴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能听见他稳实的心跳，她点点头，声音有点闷：“好，还要带你去吃我妈做的红烧肉，她做的最好吃了。”
怀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多贪恋会儿暖意，病房门就被推开了，陈默手里攥着份文件，脸色比前几天更沉：“沈总，顾明远的行程查到了下周六，他会去参加城西的‘跨境投资酒会’，说是要找‘潜在合作伙伴’，其实是想和沈氏内部被收买的人接头，拿最后一批资产转移的资料。”
沈知衍松开苏晚，接过文件，指尖划过“顾明远”三个字，眼神瞬间冷了：“他倒真敢来，以为沈曼云倒了，就没人能治得了他？”
“还有个事。”陈默犹豫了一下，递过手机，“刚才收到条匿名短信，说是……顾明远手里有份‘杀手锏’，是十年前你爸和苏国梁先生的‘合作协议’，他想在酒会上公开，说是能证明‘沈氏早年就参与洗黑钱’，彻底搞垮沈氏。”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十年前的合作协议？养父和沈父怎么会和洗黑钱扯上关系？
她刚想开口问，口袋里的手机也震了一下，是那个神秘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酒会上别让苏晚离你半步，顾明远的人，盯着她很久了。”
这条短信像盆冷水，浇灭了刚才那点暖意。苏晚攥着手机，抬头看向沈知衍：“我跟你一起去酒会。”
“不行。”沈知衍想都没想就拒绝，“顾明远针对的是我，你去太危险。”
“危险我也要去！”苏晚站起来，语气比平时更硬，“顾明远手里有我养父和你爸的协议，我必须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的人，我能帮你！”
她的眼睛亮得像燃着的小灯，沈知衍看着她，想起这几次并肩冒险时她的样子帮他挡过刀，帮他藏过账本残页，从来没喊过一句怕。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头，只是伸手把她的手攥得更紧：“好，一起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里的氛围又变回了之前的紧绷。苏晚跟着沈知衍看沈氏的内部名单，圈出可能被顾明远收买的人；陈默则忙着安排酒会的安保，连每个角落的监控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只有晚上关灯后，两人才会有片刻的松弛。沈知衍会帮苏晚揉按趴得发酸的肩膀，苏晚会给他读老家的故事，说小时候养父带她去摘桃子，爬树时摔下来，养父背着她跑了三里路去看医生，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你养父是个好人。”沈知衍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等抓住顾明远，我一定帮他把名声彻底正过来。”
苏晚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她现在最盼的，就是能早点给养父一个清白，让他在地下能安心。
转眼就到了酒会那天。苏晚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衬衫，头发扎成低马尾，看起来比平时更利落。沈知衍则是一身黑色西装，领带选了条暗纹的，和她的外套颜色刚好搭，不知情的人看了，倒像对默契的搭档。
酒会现场比上次的私人会所更奢华，水晶灯的光晃得人眼晕，衣香鬓影里，每个人的笑都带着点说不清的算计。沈知衍刚带着苏晚走进来，就有人凑过来打招呼，眼神却在苏晚身上转来转去大概是听说了，这位“沈总的助理”，和十年前的仓库案有关。
“沈总，好久不见。”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苏晚回头，看见个穿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五十岁左右，眼角有道浅疤，眼神阴鸷得像蛇，“这位就是苏小姐吧？苏国梁先生的女儿，果然和你父亲一样，胆子不小。”
是顾明远。
沈知衍把苏晚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冷得像冰：“顾总倒是消息灵通，不过我劝你，少提不该提的人。”
“不该提？”顾明远笑了笑，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红酒在杯壁上挂出红痕，“沈总这是怕了？怕我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沈氏的发家史里，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说着，突然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苏晚和沈知衍能听见：“比如，你父亲和苏国梁，是怎么帮我把黑钱洗成‘合法投资’的；比如，十年前的火，不是沈曼云一个人的主意，你父亲也掺了一脚。”
“你胡说！”苏晚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有点发颤，“我养父不是那样的人，沈叔叔也不是！”
顾明远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人群。
沈知衍攥着苏晚的手，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别信他的话，他是故意挑拨我们，想让我们乱了阵脚。”
苏晚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慌顾明远的话太像真的了，尤其是提到“洗黑钱”，和之前找到的账本残页刚好对上。
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附带着一张照片：“二楼休息室，第三个柜子，有你要的证据。”
她抬头看向沈知衍，眼神里带着点犹豫。沈知衍皱了皱眉，刚想让陈默先去看看，就看见顾明远的一个手下往二楼走去，他心里一紧：“我带你上去，陈默在下面盯着，有事他会立刻上来。”
二楼休息室很安静，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收拾东西。苏晚按照短信提示，找到第三个柜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沈氏早年合作记录”。
她刚想拿出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顾明远的手下，手里拿着根钢管，正对着她冷笑：“苏小姐，顾总说了，想要证据，就得跟我们走一趟。”
沈知衍立刻把苏晚护在身后，和那个手下打了起来。休息室的空间很小，钢管挥过来时，沈知衍为了护苏晚，没躲开，后背被打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受伤的手臂也被碰到，纱布瞬间渗出血来。
“沈总！”苏晚赶紧扶住他，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碘伏棉签，帮他按住伤口，眼泪掉了下来，“都怪我，不该相信那条短信……”
“不怪你。”沈知衍喘了口气，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我们出去，这里不安全。”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看起来很普通，却让沈知衍愣了一下：“李叔？”
是李叔，沈父的旧部下，之前在医院里提过的，知道十年前的真相。
李叔点点头，眼神落在苏晚身上，带着点愧疚：“苏小姐，刚才的短信是我发的，我是想告诉你，顾明远手里的‘合作协议’是假的，是他伪造的，真正的证据，在我这。”
他从怀里拿出个牛皮本，递给苏晚：“这是你养父的真日记，最后几页写了，当年他和沈先生是为了收集顾明远的洗黑钱证据，才故意假装和他合作，十年前的火，是为了保护这本日记，不让顾明远拿走。”
苏晚翻开日记，最后几页的字迹虽然潦草，却能看清：“敬亭说，顾明远的黑钱牵扯太多人，我们得慢慢来，不能急……火是我放的，我得把证据藏起来，不能让他们找到……晚晚，对不起，爸爸可能不能陪你长大了。”
眼泪掉在日记上，晕开了字迹。苏晚终于明白，养父不是纵火犯，不是洗黑钱的帮凶，他是英雄，是为了保护证据，才选择了那样一条路。
“李叔，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沈知衍问，语气里带着点不解。
“沈先生临终前让我，等顾明远露面了再把日记拿出来，他说，只有顾明远亲自来，才能把他彻底绳之以法。”李叔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处盯着顾明远，看着他把沈曼云当枪使，看着你和苏小姐互相折磨，我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陈默的声音，很着急：“沈总！不好了！顾明远要跑，他已经把资产转移到国外了！”
沈知衍脸色一变，立刻拉起苏晚：“我们下去！不能让他跑了！”
李叔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说：“别担心，我已经把真证据交给警方了，他们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楼下的场面已经乱了，顾明远正被几个警察围着，脸色铁青，嘴里喊着：“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抓我！”
李叔走上前，把牛皮本递给警察：“这是苏国梁先生的真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顾明远洗黑钱的过程，还有当年的转账记录，都能对上。”
顾明远看着那个牛皮本，脸色瞬间白了，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被警察架着往外走时，他突然回头，盯着苏晚和沈知衍，眼神里满是恨意：“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警车开走后，酒会现场渐渐安静下来。苏晚靠在沈知衍怀里，手里还攥着那个牛皮本，眼泪还在掉，却是高兴的养父的清白终于回来了，那些坏人，也终于要受到惩罚了。
沈知衍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好了，都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我们了。”
苏晚点点头，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眼里还带着泪：“沈总，我们明天去我老家吧，我想带我养父的照片，去看看桃花。”
“好。”沈知衍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点海盐的味道，还有点劫后余生的温柔。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李叔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点复杂，手里的保温杯，悄悄转了个方向，杯底的标签，露出来一个小小的“顾”字。
一场看似结束的战争，好像还藏着最后一个没解开的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