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不是魏公子之过

蓝启仁推开静室门而入时，却在抬眼的一瞬，脚步猛然顿住。

蓝曦臣斜倚在魏无羡肩头，头微微偏侧，呼吸均匀绵长，眉宇间久违地舒展着倦意，

竟已沉沉睡去。魏无羡未动，左手被压得发麻，右手轻握陈情，指节缓缓摩挲着笛身刻纹，

目光落在窗外那株老梅上，似在思量前尘旧事，又似只是静静守着这一室安宁。

这一幕静谧得近乎逾矩——蓝家素来重礼，晨昏定省、坐立有度，

更何况，魏无羡是蓝忘机的道侣，

身份敏感，举止更当谨严。蓝启仁只觉一股怒意自丹田直冲头顶，

气血翻涌，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发颤。

“蓝曦臣！魏无羡！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震得烛焰猛地一跳。

两人俱是一惊，齐齐转头望去。蓝曦臣瞬间清醒，迅速起身，衣袖带起一阵微风；

魏无羡也慌忙站起，却被压麻的左手牵扯身形，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两人同时躬身行礼，声音重叠：

“叔父。”

“蓝先生。”

蓝启仁双目含怒，脸色铁青，嘴唇微微哆嗦。他本就年岁渐长，经不得大喜大怒，

此刻心神激荡，眼前竟泛起黑雾，耳中嗡鸣作响。魏无羡见状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

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清心丹——那是他随身携带、专为平复灵力紊乱所备之物——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塞进蓝启仁口中。

“蓝先生，吞下去！”

他声音急切，一手扶住其臂，另一手掌轻按其背，掌心悄然渡入一丝温和灵力，

“来，吸气——吐气——对，慢慢来，别憋着。”

蓝启仁本能抗拒，身体僵硬，可那股熟悉的灵力如春水般缓缓熨帖经脉，

躁动的心神竟渐渐平复。他闭目调息片刻，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但怒意未消。他睁开眼，目光如刀般射向蓝曦臣：

“蓝曦臣，你跟我来。”

魏无羡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冷冷打断。

“魏无羡，你留下！面壁思过，不准乱跑！”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魏无羡愣住，满脸无奈：

“我干什么了？怎么就被罚面壁思过了？”

话未说完，蓝启仁冷哼一声。蓝曦臣却忽然一步跨前，不动声色地挡在魏无羡身前，宽大的衣袖垂落，将他半遮于身后。

“叔父。”

他声音低沉而平静，不卑不亢，

“是我倦极失态，并非魏公子之过。若要责罚，我愿一力承担。”

蓝启仁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那一瞬，他仿佛又看见十几年前前那个跪在云深不知处雪地中、为弟求情的少年家主。

如今那人依旧温润如玉，眉目清明，却已不再是任他训诫的孩子。

他是蓝氏家主，是能独当一面的支柱，是连自己也无法轻易撼动的存在。

可正因如此，更令他心堵如窒。

“你……你可知礼法规矩？”

蓝启仁声音发颤，字字如刀，

“你是蓝氏家主，他是你弟弟的道侣，你们此举！？成何体统！”

蓝曦臣低头，神色恭谨，却一字一句清晰回道：

“曦臣知错，请叔父责罚。”

没有辩解，没有推诿，唯有担当。

蓝启仁胸口再次起伏，终究未再言语。他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拂袖而去，袍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蓝曦臣回头，朝魏无羡轻轻摇头，随即跟了上去，背影沉稳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