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西24

“而且公主学院的招生宣传、王室庆典的公告、甚至一些流通的画册上，都能看到你的容颜。我自然……就能认出来。”

　　“所以，”德莱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是一直在……关注着我的消息？”

“是。”伊莱亚斯回答得毫不犹豫，琥珀色的眼眸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里面没有丝毫躲闪。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的生活……一落千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一样割在人心上，“被名义上的‘哥哥’们欺负，被见风使舵的仆从们侮辱……都是家常便饭。”

他抬起眼，目光似乎穿过了德莱西，望向了那段灰暗的记忆，“而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那枚胸针，也成了他们戏耍我、折磨我的最好工具。”

德莱西的心猛地一紧，她想起了那个夏天，那个在水池边哭泣的小男孩。

“他们知道我怕水……” 伊莱亚斯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余烬，“就故意……一次又一次地，把母亲的胸针扔进最深、最冷的水池里，逼着我自己去捞……”

　　“而姐姐你……” 伊莱亚斯的声音突然有了一丝温度，他重新聚焦看向德莱西，琥珀色的眼眸中迸发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理由，就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你跳进水里，把胸针捞起来，塞给我的样子……就像一束光！刺破了我世界里所有的黑暗和冰冷！是我在那个地狱里……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德莱西听后，紫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她沉默了下来。

　　她没想到，当年自己那个不过是出于一时不忍、甚至带着些许孩童式逞英雄的随意举动，在那个受尽欺凌的小男孩心中，竟然……重如千钧。

　　随着课程的结束，晚间的喧嚣渐渐落下帷幕。白马学院的学员们开始陆续登上马车，准备返程。

尼古拉磨蹭到最后，才鼓起勇气，脸颊泛着红晕，走到德莱西面前和她告别。

　　“……我们下次见。”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嗫嚅，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德莱西。

　　德莱西维持着完美的礼仪，对他微微颔首：“先生一路顺风。” 她的回应得体，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仿佛今晚那支舞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礼仪课程。

尼古拉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因为得到了回应而开心，再次行礼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自己的马车。

而另一边，早已和德莱西道别完、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的伊莱亚斯，正透过半开的车窗，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当他看到尼古拉那副羞涩又恋恋不舍的模样，尤其是看到德莱西虽然疏离却并未拒绝的姿态时，伊莱亚斯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瞬间阴沉下来，放在膝上的手无声地握成了一个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