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席钰
“席三雷，我来找你玩儿！咦——人呢？”
牧乘风“哐当”踹开竹门，“流钰斋”木牌震得吱呀晃。
他踮脚在空院转了圈，猛地转身，食指戳向背后：“家主大人！您又来，我早瞧见您桃花眼反光啦！”
“啧啧，牧美人眼神越发毒辣喽。”
萧无冕摇扇从屋檐翩然跃下，衣摆扫落几片桃花瓣。
他勾住牧乘风作揖的手腕，压低声音带了丝暧昧：“见了大师兄不叫，难不成是为那死脑筋？”
牧乘风反手扣住他扇骨，没好气道：“家主大人，在下是离火宗内门三弟子，大师兄绝不是死脑筋。”
他眼珠一转，凑近萧无冕神秘道：“不过您若教我炼新药，我分您半盒老字号桃花酥，咋样？”
萧无冕挑眉弹他额头，抽回扇子，桃花眼弯成月牙：“小没良心的，还学会威胁人了？”
说着突然欺身靠近，折扇挑起他下巴：“先叫句好听的，师兄心情好，便教你炼隐气丹——好去你二师傅殿里偷桂花糕。”
“好听的？得看家主大人想听什么。”牧乘风垂眸敛笑，尾音淬冰，“家主大人”四个字咬得极清。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碎响里空气凝滞。萧无冕折扇顿在掌心，骨节泛白，笑意冷了：“牧美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倒与日俱增。”
话音未落，远处炸起火光，热浪掀得两人衣袂翻飞。
萧无冕挥袖挡开碎石，盯着黑烟冷笑：“这群不长眼的，倒会挑时候。”杀意混着桃花香散开。
“小风哥～”席钰匆匆跑来，萧无冕瞬间换了模样，折扇挡脸，声调软得像春水：“哎哟，钰儿眼里就只有离火宗的狗崽子？大师兄的心都要碎成桃花瓣咯！”
他作势往席钰肩上靠，却在触到前半寸躲开，眼底闪着恶作剧的狡黠。
席钰猛地后撤半步，佩剑轻鸣，抱拳躬身：“大师兄，在下方才没看见您，向您请罪。合道宗内门三弟子席钰，见过大师兄！”
字字铿锵，拱手角度分毫不差。
“哎，才见面，我就要走啦～钰儿～”
萧无冕拖长音倒退着挪向院外，折扇划着花哨弧线，“这么冷淡，师兄的心都碎了！”
席钰僵在躬身姿势里，喉结动了动才憋出：“恭送大师兄！”
“果然是我养得太好！”萧无冕单手抚胸作西子捧心状，桃花眼却闪着狡黠。
牧乘风翻着白眼嗤笑：“家主大人脸皮日益增厚！”
话音刚落，萧无冕突然转身，折扇尾端挑起他下巴：“牧美人还是想想怎么回复我吧！”
说完抛了个夸张的飞吻，转身时衣袂带落满地桃花。
等那身影消失在转角，牧乘风突然对着空院躬身：“恭送萧大师兄——！”
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混着风送来的话：“牧美人还是挺乖的，这不还是叫了嘛～”
“小风哥难得有空来！”席钰左眼亮得缀满星子，牧乘风突然张开双臂熊扑上来，整个人搭在他身上，踮脚蹭他耳朵，又伸直手臂比头顶：“好你个没良心的！才一年，嘶——怎么窜得比离火宗火凤还快！”
席钰眨眨眼。
“小风哥，你比我小一岁。而且你这一年都在忙离火宗的事，我在合道宗没事，天天吃得好睡得香……”
“三雷，闭嘴！”
牧乘风跳起来捂他嘴，毛茸茸的脑袋差点撞上：“再说我就把你偷藏桂花糕的事告诉萧大师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熟悉的调笑：“呦？说我什么坏话呢？”
萧无冕摇扇从树梢跃下，桃花眼扫过两人打闹的姿势，伸手揪住牧乘风后领：“牧美人把合道宗当离火宗后花园了？带钰儿爬树偷鸟蛋？”
“明明是他先——”牧乘风梗着脖子要反驳，席钰突然拽住他衣角，瞬间变回乖顺模样，双手背后晃着脚尖：“大师兄，小风哥说想尝我酿的桃花醉！”
萧无冕挑眉，折扇点在牧乘风鼻尖：“哦？倒会找借口。不过……”
他突然凑近，塞了样东西过去，压低声音：“想喝酒可以，大后天晚上子时，藏书阁后墙，带着你的隐气丹来。”
说罢潇洒转身，衣摆扫落花瓣。
牧乘风盯着他背影气得牙痒，转头就见席钰双手捧着酒坛，眼巴巴瞅着自己，金色左眼里写满期待。
他无奈叹气，一把揽过少年肩膀：“行吧，看在三雷的份上，就陪那只老狐狸耍耍……”
席钰瞧着牧乘风郁闷的模样，金色眸子亮了亮，却没显露，蹲下身拨了拨脚边草叶，语气平淡：“小风哥，吃块桂花糕？”
“吃什么吃，赶紧炼丹去！”牧乘风没好气地瞥他，腮帮子还鼓着。
席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突然道：“小风哥这会儿练不了吧？合道宗可没有这么矮的炼丹炉。”
“席三雷，你说啥？”牧乘风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席钰转身就跑，步子又大又快，绕着院子兜圈，声音刻意扬高：“小风哥上次比试还输给我！现在连个子都比不过我——”
话没说完，一枚火球擦着他耳际飞过，“轰”地在院墙上炸出焦黑痕迹。
牧乘风举着冒烟的掌心，咬牙切齿：“席三雷！你信不信我把你帽子上的铃铛全熔了！”
席钰猛地刹住脚，转身时被绊了下，“噗通”摔了个屁股墩儿。
他揉着屁股抬头，眼睛睁得溜圆，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小风哥，你要是敢动我的铃铛……”
话没说完，牧乘风就扑了过来，伸手往他胳肢窝挠。
两人瞬间在草地上滚作一团，惊得满树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别躲！”牧乘风骑在他背上，双手在他腰间乱抓，“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哈哈……饶了我吧！”席钰笑得浑身发软，发间铃铛叮当作响，没真挣扎，只含糊求饶，“下次……下次不敢了……”
牧乘风挠得手酸，见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才哼哼着停手，还不忘揪了揪他帽子上的铃铛：“再敢拿我个子说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席钰从草地上坐起来，异色眸子里沾着笑出的水汽，乖乖点头，伸手替牧乘风拂去肩上草屑，动作自然：“不闹了，刚买的桂花糕在石桌上，再不吃要凉了。”
牧乘风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算你识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