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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山将她送到了郊区的一座公寓,看着眼前这座了无人烟的公寓,顾青安又陷入了沉思。
这是当初回上海时父亲送她的单人公寓,那个时候她住不惯城区,她喜欢安静的地方,可这里太喧哗了,霓虹灯彻夜不断,就像一座不夜城。
公寓外面早已有人在候着,男人单手插兜站在公寓外,带着金丝边框眼镜,清俊的脸庞带着一丝沧桑。
哥哥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冷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带一丝情绪。
他嗓音低沉,但依旧冰冷。
陈祁川:陈青安
闻言,顾青安几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个称呼,甚至可以说得上讨厌。
她是妈妈生的,也是妈妈养大的,她姓顾。
顾青安:我姓顾
顾青安:我叫顾青安
陈祁川没有反驳她。
毕竟从一开始顾青安就一直强调自己的姓氏,只要有人叫错她就一定会纠正。
陈祁川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
从以前的叛逆小孩,如今渐渐成长为自己的苍天大树,竟然多了一丝欣慰。
这几年他一直都关注着妹妹的动向,她离家出走自以为脱离了家族的掌控,实际上不过是父亲放纵罢了。
一颗还未发芽的树苗,怎么可能斗得过百年大树呢。
不过她这个妹妹倒还真有些自己的本事。
顾青安:我爸在哪
陈祁川:一回来就急着找陈叔叔
陈祁川:不跟我这个哥哥说几句吗
顾青安看着他,忽然觉得好讽刺,冷笑一声。
顾青安:呵
顾青安:这么多年哥哥还不改口吗
顾青安:都随了我爸的姓,怎么连声父亲也不愿意叫
陈祁川罕见的没有动怒,毕竟从前顾青安但凡敢招惹他,他也绝对不会客气。
两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但或许是许久未见,又或许那时是真的年少,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一个变得隐忍,一个却不再隐忍。
陈祁川:顾青安
陈祁川:你知道的
陈祁川:你我都身不由己
毕竟父母一辈的恩怨,也不是他们这一辈能做主的。
他们只能被迫选择接受。
顾青安轻笑一声,也不再和他斗嘴。
她这个哥哥啊,其实也是面冷心热。
这段陈年恩怨中,她,还有哥哥,是最无辜的。
只是所谓的贫富阶级,毁了两对相爱的恋人。
还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和继母经常出差不在家。
陈祁川虽然对她态度一向冷淡,但至少衣食吃穿上是一样不落。
她不是没对哥哥抱过期待,只是这个家里太冰冷了,常年没有一丝温度,她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受不了这样。
顾青安:哥
这是顾青安第一次发自内心喊他哥哥。
这么多年她心境早已经不同了。
小的时候她会怨恨,会难过。
但那是因为她不懂,现在长大了。
她明白了,人总是要对一些事物释怀的。
学会放下,才是真正的成长。
不管怎样,都是一起相伴了好几年的家人。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很多想法都太过幼稚。
陈祁川:顾青安
这也是陈祁川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他这个妹妹。
的确是长大了,心性变化了。
陈祁川:我知道你讨厌我和我母亲
陈祁川:但我们并不欠你什么
陈祁川:你父母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陈祁川:她也无可奈何
从小到大陈祁川都没有跟她解释过父母的事,但如今不一样了,他们都已经长大,看清了眼前许多事物。
这个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无能为力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
顾青安:我从来没讨厌过你和陆阿姨
顾青安:但我心里永远都有一道隔阂
顾青安:做不到和你们其乐融融
顾青安:我希望你能明白
她确实不恨,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亲情可言。
还不如稀里糊涂的把日子过下去,互不干扰,这样也罢。
陈祁川:嗯
陈祁川:保持这样也挺好
陈祁川:陈叔叔在医院还没醒
陈祁川: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陈祁川:早点休息吧,妹妹
陈祁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提前找了雇了保洁公司打扫公寓,这里不需要他操心了。
走进停车场时,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温青山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眼神淡漠的看着他。
他们有许久未见了。
三年,五年,亦或是七八年。
已经久到记不清了。
除了偶尔因为顾青安的事情电话联系,这么多年他们都未说过一句话。
陈祁川一向漠视的眼神却在此刻忽然绽放出一丝微光,就像冰川瞬间融化般。
他见到她还是会难掩激动。
陈祁川:好久不见
温青山:……
温青山笑着冲他点点头,没有回应这句久违的好久不见,转身开了车门离开。
陈祁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镜片上反射的光映照出瞳孔中渐渐暗淡下去的神色。
放不下是个借口。
放下永远是人生中最难修的一门课程。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