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周后，月轩毕业典礼的钟声响起，韩诗瑶已坐在舞台中央的六角亭里。

身上的礼服是雪珂亲自挑的，月白色的纱裙上用银线绣着流云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裹着一层朦胧的月光。

她指尖落在竖琴上，冰凉的玉质透过薄纱传来凉意，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静。

亭子周围立着八扇圆形屏风，水墨绘制的山水将内里遮掩得严严实实。

台下宾客满座，天斗皇家学院的秦明坐在前排，身侧是蓝电霸王龙宗的少主玉天心。

两人目光扫过舞台，都在暗自猜测，能担纲主奏的，定然是雪珂公主无疑。

乐声起时，全场瞬间安静。

起初的旋律舒缓，随着音符渐密，节奏陡然加快，琴音里竟透出几分金戈铁马的锐气，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惊涛，却又在最汹涌处猛地收势，回落成一汪深潭。

就在曲子抵达高潮的瞬间，环绕着亭子的屏风缓缓向外收拢，如绽放的花瓣般退至两侧。

亭中少女的面容彻底展露在众人眼前，不是预想中的雪珂，而是那张曾在月轩引起不少争议的面孔。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秦明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中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目光牢牢锁在亭中那个身影上，月白纱裙裹着纤细的肩背，银线流云随着抚琴的动作轻轻漾动，明明是温润的月辉色，却因她专注时微蹙的眉峰，透出几分藏不住的锋芒。

这哪里是脱胎换骨的沉静？分明是把锋芒敛进了骨髓里，连琴音都带着旁人学不来的韧劲。

“是那个平民弟子？”

“天哪，她怎么会是主奏？”

“这琴技…… 比上次听她弹时精进太多了！”

“难怪唐老师会选她，这气韵拿捏得比许多老弟子都稳。”

议论声里没有质疑，满是掩饰不住的惊异。

谁也没想到这个半年前连音阶都弹不稳的韩诗瑶，竟能弹出如此动人心魄的曲子，尤其是那份藏在温婉旋律下的力量感，绝非寻常子弟能及。

玉天心看向台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当然认识韩诗瑶，上次在斗魂场切磋，韩诗瑶凭着一手诡异的力量，让作为蓝电霸王龙宗的少主的他吃了亏，后来还改进了宗门的魂导器。

没想到除了魂力惊人，她在乐理上竟也有这般天赋。身侧的玉天恒凑过来低语。

玉天恒：“哥，这是韩诗瑶吗？我经常听雁子提起她。”

玉天心点点头，没再多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台上。

远处的观礼席角落，青鸾一袭青衣立在廊柱后。

他望着亭中那个专注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手。

半年前那个在杀戮中失控的她，如今已能在万众瞩目下从容抚琴，杀气与法则之力在琴音里达成了奇妙的平衡。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韩诗瑶起身行礼，动作优雅得挑不出半分错处，月轩学子们依次上前，对着主位的唐月华深深鞠躬，而后有序退场。

接下来的流程与寻常典礼无异，唐月华致辞，宾客代表送上贺礼，雪清河作为皇室代表说了几句场面话。

韩诗瑶跟着人流走下台，雪珂立刻凑上来。

雪珂：“诗瑶，你弹得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韩诗瑶刚要说话，就见秦明和玉天心走了过来。

秦明：“诗瑶妹妹，别来无恙。”

秦明笑着拱手，目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声音比平时更温和些。

秦明：“没想到短短半年，你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玉天心：“看来月轩的水土很养人，下次有空，倒要请你回蓝电霸王龙宗，用你们月轩的琴，弹弹我们宗门的曲。”

韩诗瑶笑着应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远处，青鸾的身影已消失在回廊尽头，她知道现在应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