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深沉？

　　还清债务后的日子，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木槿瑶发现，自己真正享受的，或许并不是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万众瞩目的那一刻，而是训练馆里那些简单、纯粹、充满烟火气的日常。

　　没有比赛任务的日子里，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阳光浸泡过的棉花糖，松软又明亮。

　　晨跑时会因为看到一朵开得特别倔强的小野花而开心半天；

　　食堂里会兴致勃勃地研究新菜式，甚至偷偷跟厨师长商量能不能在健康餐里多加一点点她最爱的辣椒油；

　　训练间隙，她会主动帮小队员纠正动作，耐心讲解，眼神温和得像个小老师；

　　晚上加练后，还能和王楚钦他们插科打诨，为了抢最后一块西瓜“大打出手”。

　　这种状态下的木槿瑶，让国乒队众人都觉得格外舒服。

　　秦志戬看着她和孙颖莎为了一个球该不该算擦边而争得面红耳赤，会忍不住摇头失笑；

　　刘国梁偶尔路过，看到她一边压腿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会觉得这丫头总算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劲儿。

　　“这才是生活啊。”木槿瑶常常在心里感叹。没有巨额债务的阴影，没有必须赢的压力，乒乓球回归到了它最本质的快乐——流汗、拼搏、和伙伴们在一起。

　　地胶的味道，球拍摩擦球的声音，队友的呼喊，甚至秦指导偶尔的“怒吼”，都构成了让她安心且愉悦的旋律。

　　然而，这种阳光明媚的状态，一旦碰上比赛临近的日程表，就会像遭遇了寒流，迅速降温、转阴。

　　通常是从秦志戬宣布下一站比赛名单开始。当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看到训练计划表上突然增加的“针对性战术演练”和“模拟实战压力测试”时，木槿瑶嘴角的弧度会不自觉地下拉，眼神里的光也会黯淡几分。

　　原本吃饭时叽叽喳喳的她，会变得沉默，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训练场上，她依然会完成所有项目，甚至超额完成，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点嬉闹的专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绷紧的、带着隐隐焦虑的严肃。

　　她会反复检查球拍的胶皮，会一遍遍确认战术板上的细节，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失误而长时间蹙眉。

　　王楚钦最先察觉到这种变化。有次饭后，他撞见木槿瑶一个人坐在空荡的看台角落，望着下面练习的队友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

　　“喂，干嘛呢？装深沉？”王楚钦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

　　木槿瑶回过神，接过水，勉强笑了笑：“没，就是在想那个发球……”

　　“得了吧你，”王楚钦在她旁边坐下，“每次要比赛你就这德行。以前以为你是压力大，但是仔细看好像有不是这样，怎么回事？又不是让你去上刑场。”

　　木槿瑶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我知道……可能就是……不喜欢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

　　“就是……所有人都盯着你，输赢变得特别重要，每一分都像在刀尖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