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余烬中的告白（上）

冰冷，死寂，无垠的黑暗。

亡者专列彻底湮灭的余烬，如同熄灭的星辰尘埃，在身后的虚空中缓缓扩散、黯淡，最终被绝对的虚无吞噬。

狂暴的能量乱流平息，只剩下宇宙真空般令人心悸的寂静和彻骨的寒意。

林澈紧紧抱着虞奕瑶，两人的身体在虚空中缓缓漂浮、旋转。

没有重力，没有方向，只有彼此相拥的体温和心跳，成为这冰冷死寂中唯一的真实。

爆炸的冲击波和灼热的气浪已然消散，但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残留的余韵，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虞奕瑶将脸深深埋在林澈的颈窝，纤细的身体似乎还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林澈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她整个人密实地禁锢在自己怀中，宽阔的胸膛为她隔绝了虚空的冰冷和残余的辐射。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劫后余生的、令人心安的魔力：“结束了，瑶瑶……都结束了……别怕，我在。”

虞奕瑶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清澈的眼眸如同被水洗过的琉璃，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如同碎钻般的泪珠，在虚空的绝对黑暗中，竟也反射着身后那逐渐黯淡的爆炸余烬的微光，显得格外脆弱又动人。

“阿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软糯哭腔，微微哽咽，“我们……我们还活着……姐姐她……还有他们……”她似乎想起了“牺牲”的傀儡姐姐和其他玩家，眼中瞬间又盈满了悲伤的泪水。

“嗯，我们还活着。”林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在陈述宇宙的真理。

他抬手，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至于其他人……这是他们的命运。瑶瑶，别为他们难过，不值得。”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心疼。

他的指腹温暖干燥，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感。

虞奕瑶“顺从”地任由他擦拭泪水，清澈的眼眸依赖地望着他，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

“可是……姐姐是为了救我……”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

“她保护了你，”林澈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纵容，他低头，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这就够了。你没事，就是最重要的。”

他的眼神深邃，倒映着她泪眼朦胧的小脸，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虚空中，巨大的、扭曲怪异的黑影如同远古巨兽的脊背，在远处无声无息地滑过，带来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包裹着相拥的两人，仿佛宇宙间只剩下了彼此。

在这片无垠的虚空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而粘稠。

不知过了多久，虞奕瑶的情绪似乎终于“平复”了一些。

她微微挣脱林澈的怀抱，好奇地转动着小脑袋，清澈的眼眸望向四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远处滑过的巨大阴影。

“阿澈……这里是哪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和好奇，“我们……要飘到哪里去？”

林澈的手臂依旧揽着她的腰，防止她在失重状态下飘走。

他的目光扫过无垠的黑暗，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这宇宙的终极荒凉早已司空见惯。

“这里是‘归墟之隙’的夹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如同在讲述古老的传说，“是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边界。亡者专列……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气泡’。”

他顿了顿，低头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至于去哪里……瑶瑶想去哪里？”

他的反问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纵容，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地方，他就能为她开辟道路。

虞奕瑶微微歪着头，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纯真”的光芒：“我……我想去有光的地方……暖和一点的……刚才好冷……”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往林澈怀里缩了缩，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林澈低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虚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好，我们去有光的地方。”

他的话音落下，并未见他有什么动作。

但两人漂浮的方向，却极其微妙地发生了改变。

原本漫无目的的飘荡，开始朝着某个特定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引力点”缓缓移动。

就在这时，虞奕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车票。

一张边缘磨损、泛着不祥暗黄色的亡者专列车票。上面印着模糊的暗红色字迹：

【车次：亡者专列

座位：13

终点：未知

有效期：7日】

正是她进入副本时拿到的那张票。

只是此刻，这张车票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的血渍。

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还带着一丝粘稠的湿润感。

那是属于小雅的血。

在最后爆炸的混乱中，小雅被林澈甩飞撞在门上时溅出的血点，有几滴落在了这张飘落在虞奕瑶脚边的车票上。

虞奕瑶捏着这张染血的车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暗红的污渍，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冰冷的光芒，如同把玩着一件新奇的玩具。

“那个小丫头……”她看着车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跑掉的小老鼠……会带来更多玩具吧？”

她的语气天真中透着一丝残酷，仿佛在谈论一只逃出笼子、可能会引来更多猎物的宠物。

林澈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染血车票上，眼神深邃。

他自然知道小雅被空间裂缝“送”去了哪里——那并非纯粹的仁慈，而是精准投放的“恐惧信标”。

那张染血的、来自地狱列车的车票，就是最好的“邀请函”和“污染源”。

他从背后环住虞奕瑶纤细的腰肢，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当然会。恐惧……是最好的种子。它会生根发芽，吸引更多迷失的灵魂……坠入我们的游乐场。”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密实地贴在自己胸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瑶瑶的玩具……永远不会少。”

虞奕瑶的唇角，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冰冷而满足的弧度。

她将染血的车票小心地收进口袋，仿佛收藏起一件珍贵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