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背叛者的末路（上）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门缝里渗出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和粘液气息，如同凝固的毒瘴，死死笼罩着车厢。
14号少年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大滩粘稠的、混合着暗黄不明液体的刺目猩红，以及门板上那狰狞的抓痕和喷射状的血迹，无声地嘲笑着众人的恐惧与无力。
“眼……眼睛……”高中生少女小雅蜷缩在座位上，失魂落魄地重复着少年临死前的呓语，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所有人。
仅仅是窥视门缝，就引出了那只来自地狱的腐烂鬼手，将少年如同破布娃娃般拖进了门后的深渊。
3号车厢，那扇敞开的门扉，此刻在众人眼中，已不再是生路的希望，而是比无脸乘务员更加恐怖、更加深不可测的死亡陷阱！
刀疤男背靠着冰冷的车厢壁，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身边的黄毛和寸头更是面无人色，腿肚子还在打颤。
“艹……艹艹艹！”刀疤男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座椅上，发出“哐当”巨响，试图驱散心中的寒意，但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没人能回答他。
运动服青年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似乎在评估强行突破的风险与生还的可能。
眼镜青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显然还没从刚才那血腥恐怖的景象中缓过神来。
卷发女人和小雅低声啜泣着。
麻木老人缩在角落，眼神更加空洞。
短发女人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前路是地狱之门，后退是规则束缚的无脸怪物和黑暗中的拖拽者，似乎只剩下了等死一条路。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门后确实危险，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林澈的声音响起，他依旧将虞奕瑶护在身侧，一只手安抚性地揽着她的肩膀。
虞奕瑶似乎还没从惊吓中恢复，小脸苍白，清澈的眼眸里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泪水，依偎在他怀里，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
林澈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语气带着一种“老玩家”的冷静分析：“那只手……速度很快，力量很大，但似乎受到门缝的限制，只能伸出一部分。而且，它是在少年窥视并发出尖叫后才出现的，或许……触发它攻击的条件，是‘窥视’和‘声音’？”
眼镜青年闻言，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林先生说的有道理！日记里提到3号车厢是‘屠宰场’，夜间锁门。它里面的东西白天可能处于某种…限制状态？或者需要特定的刺激才会苏醒攻击？”
“窥视和声音……”运动服青年若有所思，“如果我们不主动窥视门缝，保持绝对的安静，快速通过门口区域，是不是能避开那只手的攻击？”
“有可能！”眼镜青年激动起来，“我们只需要快速、安静地穿过门口，进入车厢内部！日记说穿过3号车厢就是驾驶室！只要到了驾驶室，破坏核心……”
希望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中再次被点燃。虽然微弱，但足以让濒死的人重新燃起挣扎的欲望。
刀疤男的眼神也重新亮了起来，恐惧被贪婪和求生的急迫取代：“妈的！有道理！那还等什么？！趁着现在！赶紧冲过去！”
“怎么冲？谁带头？”黄毛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滩血迹，“万一刚过去就被抓了……”
“带头？”刀疤男眼神凶狠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澈身上，带着一丝恶毒的算计，“姓林的！你不是老玩家吗？刚才抽签运气好没轮到你探路！现在该你表现了吧？你带头！第一个冲过去！”
他话音未落，寸头和黄毛立刻帮腔：“对！就该他带头！”
“老玩家不带头谁带头！”
矛头再次指向林澈。
林澈眉头微蹙，正要开口。
“不行！”一个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虞奕瑶。
她从林澈怀里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泪痕未干，清澈的眼眸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像只炸毛的小猫，死死瞪着刀疤男三人：“阿澈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你们……你们就是想让他去送死！”
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激烈地维护林澈，甚至直呼了亲昵的“阿澈”。
那副护犊子的模样，配上她精致脆弱的外表，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林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眼底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柔软的光芒，仿佛寒冰消融。
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但并未阻止她说话。
“哟呵？小娘皮还挺护食？”刀疤男被虞奕瑶顶撞，不怒反笑，眼神更加淫邪，“舍不得你姘头？也行！他留下陪你！那谁去？”
他凶狠的目光再次扫过其他人，“你？还是你？！”他指向眼镜青年和小雅。
两人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都不去？那好！”刀疤男狞笑一声，猛地指向那扇门，“老子带头！但老子不能白冒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澈，或者更准确地说，盯着林澈的口袋，“姓林的！把你昨天那张没用的废车票给老子！”
“废车票？”众人都是一愣。
刀疤男舔了舔嘴唇，眼神闪烁着狡诈和疯狂：“老子是3号！这破车票就是催命符！日记里不是说了吗？车票在吸人血！背上的数字越来越烫！老子拿着这玩意儿，进去就是活靶子！”
他指着林澈，“你那张12号！数字靠后！而且昨天那张糖失效了，车票说不定也‘失效’了？或者……不那么‘新鲜’了？把那废票给老子！老子拿着你的票进去！要死也拉你垫背！哦不，是分担风险！”
他这逻辑虽然强盗，但在恐惧的支配下，竟有几分歪理。
拿着数字靠后的车票，或许能降低被门后恐怖存在优先“关注”的风险？至少刀疤男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澈身上。
林澈看着刀疤男那贪婪而疯狂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同样泛黄的旧车票——正是他昨天那张12号车票，背面字迹模糊的“勿信检票时间”依然可见。
“可以。”林澈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交换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张废票而已。如果你觉得有用，拿去。”他随手将车票抛向刀疤男。
刀疤男手忙脚乱地接住，如获至宝！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那张印着刺眼“3”的车票狠狠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深处，仿佛扔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然后，他将林澈那张12号车票，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放进了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还用力拍了拍，仿佛得到了护身符。
“哼！算你识相！”刀疤男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仿佛胜券在握。他转身，对着黄毛和寸头一挥手，“走！跟老子冲过去！记住！别他妈看门缝！别出声！跑快点！”
黄毛和寸头看着老大手中“安全”的12号票，又看了看那扇恐怖的门，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刀疤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眼神变得凶狠而决绝。
他低吼一声：“冲！”猛地迈开大步，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扇散发着恶臭的金属门冲去！黄毛和寸头紧随其后！
三人憋着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门板，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条紧闭的、仿佛隐藏着无尽恐怖的门缝！脚步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急促地响起！
近了！更近了！
眼看三人就要冲到门前，只需一个冲刺就能掠过那危险区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连小雅都忘记了哭泣，紧张地看着。
就在刀疤男即将冲过门口，黄毛和寸头紧随其后的瞬间——
“哎呀！”
一声短促的、带着惊讶和痛楚的娇呼突兀响起！
是虞奕瑶！
她似乎因为过度紧张和关注前面的冲刺，身体“不小心”向前倾了一下，脚下也“恰好”被过道上散落的一块碎玻璃绊到！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
而她扑倒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刚刚冲到她座位前方过道上的刀疤男！
刀疤男正全神贯注冲刺，根本没想到后面会有人扑过来！他只感觉后背被一个柔软的身体猛地撞了一下！力道不大，但在高速冲刺中，这点干扰足以致命！
“艹！”刀疤男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他为了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挥舞手臂想要抓住什么——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
他挥舞的手臂，指尖“恰好”勾住了旁边座椅上垂落的一根松脱的、带着金属挂钩的行李带！
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力，让他本就失控的身体彻底失去了重心！
“砰！哗啦——！”
刀疤男如同滚地葫芦般，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重重地向前扑倒！他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上衣内侧口袋里的东西——包括林澈那张12号车票，以及他视若珍宝、从老人工具包里抢来的那把沉甸甸的黄铜色老虎钳——在剧烈的撞击和翻滚中，全都飞了出来！
那张12号车票，打着旋儿，如同被风吹起的枯叶，飘飘荡荡，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门边那滩属于14号少年的、粘稠混合着暗黄粘液的刺目血泊之中！
暗红的血液瞬间浸透了泛黄的车票！
“啊！我的票！”刀疤男顾不得摔得七荤八素，惊恐地看着那张浸在血泊中的车票，发出绝望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