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泠沈予
里面终于有了一点细微的声响。是脚步声,很轻,很慢,从床边移动到浴室。然后是轻微的水流声。
他心脏骤然提起,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醒了?她还好吗?
几分钟后,水声停了。脚步声又移回床边。
之后,又是一片死寂。
他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猛地站起身。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站稳。
不能这样下去。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她吃东西。
他像个游魂一样冲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时泠之前准备的食材。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来,试图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连个鸡蛋都打不好,蛋壳掉进碗里,黏糊糊的一团。
他暴躁地将碗摔进水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最后,他只热了一杯牛奶,烤了两片吐司,几乎是笨拙地堆放在托盘里,然后端到卧室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泠泠,吃点东西。我放在门口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几分钟,又加重了语气:“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东西会凉。”
依旧死寂。
那种无声的对抗几乎要把他逼疯。他猛地抬脚想踹门,却又硬生生忍住,额头青筋暴起,最终只是无力地将托盘放在门前的地毯上。
“我放在这里了。你……记得吃。”
他退开几步,却不肯远离,像个哨兵一样守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期待着它打开一条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阳光移动,落在那个托盘上,牛奶表面的奶皮渐渐凝结,吐司变得冷硬。
门,始终没有打开。
* * *
时泠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听到了托盘放在地上的轻响。
她甚至闻到了牛奶和烤吐司那微弱的气味。
胃里一阵生理性的抽搐,但她没有任何食欲。一种深切的恶心感从喉咙口涌上来。
她只是重新缩回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头盖住。
黑暗和密闭的空间带来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系统的倒计时在黑暗里依旧清晰。
【139小时22分01秒】
【139小时22分00秒】
时间还在走。
她的生命还在流逝。
但外面那个男人,还在徒劳地试图用食物来延缓什么?
真可笑。
第三天,沈予的眼窝深陷下去,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焦虑和崩溃的边缘。
他找来了备用钥匙。
当钥匙插进锁孔,发出轻微的金属转动声时,他心脏狂跳,既期待又恐惧。
“泠泠,我进来了。”他哑声通告,然后,猛地推开了门。
卧室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气凝滞,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味道。
时泠躺在床上,背对着门,被子盖到下巴,只露出一点黑色的发顶。她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
沈予的呼吸瞬间停了,几乎是扑到床边,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微弱,但均匀温热的气流拂过他的手指。
他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巨大的虚脱感席卷而来。
她还在。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