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泥藏心待明朝,襦裙暗记浅色系
舒南珣点头应下,可心头那股劲还没松——方才系统喊“单独相处好机会”时的慌乱劲儿还没散,他暗下决心,明日定要寸步不离跟着妹妹,绝不能让系统的“盘算”成真。
回府后,舒南绪先往书房去。彼时舒清浩刚放下军务奏报,手里正摩挲着那枚鎏金令牌——正是清晨给女儿的镇南王府令牌,指腹反复蹭过“镇南王府”四字,显然是在惦记她在工部是否顺利。见长子进来,他抬眸便问:“安置棚的事,定了?”
“定了,周大人对岁岁的设计很是认可,答应三日内动工,第一批棚子能安置两百流民。”舒南绪先把正事说透,见父亲眉头舒展了些,才斟酌着开口,语气压得低了些,“父亲,今日在工部,儿子和二弟都听见了岁岁的系统说话……那系统称裴瑾珩是‘未来首辅’,还劝南枝多做枣泥糕‘哄好他’,说日后朝堂能有个助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细节以证所言非虚:“不过裴瑾珩待南枝倒算真心,今日看安置棚图纸时,连矮台要打磨边角这种细节都夸了,还主动提了要帮岁岁对接户部的柴火补给。岁岁自己也跟系统提过,要做枣泥糕给裴瑾珩当回礼。”
舒清浩指尖猛地一顿,令牌在掌心转了半圈。他想起上月女儿从朝堂回来,因盯着裴瑾珩的背影看入神被自己训了两句,当时她还嘴硬说“只是觉得裴侍郎奏对得好”,如今看来,这丫头是把人情悄悄记在了心里。他嘴角不自觉勾出一点浅淡的笑意,语气却仍保持着沉稳:“裴瑾珩这孩子,老夫在朝堂上打过几次交道,性子沉得住气,处理户部粮款的事也周全,不是那等攀附权贵的轻浮之辈。”
见父亲没有反对,舒南绪彻底松了口气,又把明日的安排禀明:“明日二弟会陪着岁岁去安置点,裴瑾珩说要去送粮草,正好同路,您不必担心。”
舒清浩颔首,手指轻轻敲着案面,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枝上,似在盘算:“流民安置本就需要工部和户部配合,他们多走动也是应当的。只是你和你二弟得多上心——一来别让岁岁在安置点受了累、受了委屈;二来也盯着点周遭的人,别让旁人看着郡主和朝臣走得近,就嚼王府的舌根。”
“儿子明白。”舒南绪躬身应下,退出书房时,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父亲既认可裴瑾珩的品行,又没反对岁岁的“糕点外交”,看来自家妹妹这事,说不定真能如系统所言,有个好结果。
舒南绪刚踏出书房,就见舒南珣倚在廊柱上,手里攥着片卷边的梧桐叶,指节都捏得泛白。见他出来,人立马迎上来,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急切:“爹怎么说?没拦着岁岁吧?”
舒南绪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放得平和:“爹没拦,还夸裴瑾珩性子沉、做事周全,是个可靠的。就是嘱咐咱们俩多上心——一来别让岁岁在安置点累着受委屈,二来盯着点周遭人,别让人家嚼王府的舌根。”
舒南珣眉头还是拧着,指尖把梧桐叶揉得皱巴巴:“可靠也不行!明日我得寸步不离跟着,绝不能让系统说的‘单独相处’成真。那系统嘴里没一句正经的,万一撺掇南枝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啊,先放宽心。”舒南绪忍不住打断他,眼底带了点笑意,“方才我路过西跨院,听见厨房动静了。岁岁正跟系统犟嘴,说枣泥糕是给流民孩子的,可丫鬟偷偷跟我说,她特意挑了最饱满、花纹最齐整的几块,单独放在了描金食盒里。”
舒南珣一愣,随即脸沉了沉:“这丫头!嘴上硬得跟块石头似的,心里倒门儿清。明日我得盯着那食盒,绝不能让她偷偷塞给裴瑾珩!”
舒南绪无奈摇头——自家二弟这护妹的劲儿,怕是要把“盯梢”当正事办了。可他也清楚,真到了安置点,岁岁要是真把食盒递出去,舒南珣未必真能拦着——毕竟那食盒里裹着的,是妹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思。
而西跨院的厨房里,舒南枝正踮着脚往蒸笼里瞧,鼻尖沾了点面粉也没察觉。系统的声音在心里笑个不停:“宿主,刚锦瑟说你挑了最圆的枣泥糕装盒,别说是给流民的啊~”
舒南枝耳尖一热,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食盒,嘴硬道:“那是因为那几块形状好,送人体面!流民孩子吃普通的就好,哪用这么讲究?” 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悄悄漫开点软意——明日去安置点,既能看棚子动工,又能把回礼送出去,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紧张了。
锦瑟端着碟刚腌好的青杏进来,见她盯着食盒出神,指尖还无意识捻着食盒上的缠枝纹,忍不住笑着打趣:“郡主,这描金食盒您都理三遍了,丝带系得比给王妃的贺礼还规整,明日裴侍郎见了,保准能瞧出您的心意。”
舒南枝手猛地一顿,抓起颗青杏塞进嘴里,酸得眯了眯眼,才硬邦邦反驳:“什么心意?不过是回礼得讲究些,别让人说镇南王府怠慢了朝臣!” 话虽这么说,却悄悄把食盒往窗边挪了挪——那里通风,明日带过去,枣泥糕还能保着热乎气儿。
系统在心里笑得打滚:“宿主,你连糕的热乎气都惦记上了,刚才还嘴硬说‘只是体面’~” 舒南枝耳尖红得快滴血,抓起帕子擦了擦鼻尖没擦干净的面粉,佯怒道:“再笑我就把你攒的蜜饯全分给流民孩童!”
可等锦瑟出去,她却又悄悄掀开食盒一角——最顶上那块枣泥糕,花纹印得格外清晰,边缘也没一点磕碰,是她挑了半天才选出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糕面的软韧,心跳忽然慢了半拍:明日递食盒时,裴瑾珩会不会多说两句?比如……夸一句糕好吃?
她赶紧合上食盒,拍了拍脸颊——舒南枝,你想什么呢!不过是送个回礼,别被系统带偏了!可转身去洗漱时,脚步却忍不住放轻了些,连睡前翻找衣柜都多了几分犹豫。指尖拂过挂着的几件襦裙,最终停在了那身月白料子上,脑海里忽然蹦出半月前的光景。
昨天她替父亲送军务文书去户部,恰逢裴瑾珩刚核对完粮册,正站在廊下跟属官交代事。她抱着文书走得急,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还是裴瑾珩眼快,伸手扶了她胳膊一把。彼时春日阳光落在他袖口的暗纹上,他收回手时,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浅青襦裙,随口说了句:“郡主穿浅色系好看,衬得气色亮堂,春日里瞧着也清爽。” 当时她只当是客套话,红着脸道了谢就匆匆走了,连他后半句“比上次那件深紫的更合衬”都没敢接。
可此刻指尖摸着月白襦裙的软料,心跳却又悄悄快了些——浅色系……月白也是浅色系,明日穿这个去安置点,既能方便走动,好像也不算特意讲究?她把月白襦裙小心叠好放在床头,又扯过外衫盖在上面,嘴硬地跟系统嘀咕:“我选这个就是因为料子薄,安置点尘土多,白色耐脏……才不是记着他说的话!”
系统憋着笑应和:“是是是,宿主最讲究实用了~” 舒南枝没再接话,可躺下后盯着帐顶,却忍不住想起明日的场景:裴瑾珩送粮草到安置点,她把装着枣泥糕的食盒递过去,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语气温和地说句“多谢郡主”?会不会……再提一句她的襦裙?
越想越乱,她干脆拉过被子蒙住头,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翘——罢了,左右只是送个回礼,穿得舒服些也没什么,至于其他的,想了也没用。只是那盒枣泥糕,明日一定要记得,得装作“顺手递过去”的样子,可不能让二兄看出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