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残章

林昭站在月球表面，望着眼前一片死寂的荒原。

她缓缓抬起手，手套轻轻扫过头盔的玻璃罩。刚才的决战，外星生物的触须还在地上蜿蜒扭曲，像是某种噩梦残留的痕迹。

她没有回头，身后那一大群残骸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候落从基地入口探出头来，穿着厚重的宇航服，整个人缩在金属阴影里。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大群外星生物尸体上，喉咙滚动了一下。

候落：“它们……都死了吗？”

林昭：“嗯。”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候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昭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套。上面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是外星生物体内的某种分泌物。

她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响。

候落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觉得，任何生物在林昭面前，永远都是那么渺小。

林昭这个女人，她在每一场战斗中，都冷静得近乎冷酷。

虽然她总是沉默寡言，但一旦行动，就是雷霆万钧。

……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闭症，还是受到了惊吓，侯落又蜷缩在角落，膝盖抵着胸口，双手抱着头，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林昭："你饿了吗？"

林昭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声音温和。

候落没动。他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林昭把饼干放在地上，推了过去。

林昭："吃点东西。"

饼干滑过金属地板，停在候落脚边，他没有伸手。

林昭蹲下身，看着他的脸。那双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灰，空洞得可怕。

林昭："候落。"

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林昭："看着我。"

男人终于抬起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林昭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还有细细的胡茬。

林昭："你冷吗？"

候落眨了眨眼，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他抓住林昭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候落："别走。"

林昭没动。她的手被他抓得很紧，指节都泛白了。

林昭："我不走，别怕。"

候落的眼泪还在流，但眼神开始有了焦距，他的手指慢慢松开。

他咬了一小口饼干，慢慢咀嚼。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害怕太快吃完。

林昭站起身，环顾四周。基地里的设备大多已经损坏，但还有一些勉强能用。

林昭："我们要离开这里。"

候落：“可是...所有出口都被封死了。"

林昭："那就把门砸开。"

林昭走近几步。

林昭：“你记得那个实验吗？如果我们同时接入系统，就能共享感知。"

候落看着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林昭的指尖。他的手在抖，但很快，五指就紧紧扣住了她的。

候落："你确定？"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候落："这次……是真的不走了吗？"

林昭："嗯。"

两人向控制台走去。候落的脚步很虚浮，几次差点摔倒，但林昭一直扶着他。

候落："就是这里，上次用的就是这台设备。"

候落指着操作台，林昭检查着各种按钮。大部分都已经损坏，但核心系统似乎还能运作。

林昭："需要多久？"

候落："不确定。"

候落摸着控制面板。

候落："但这次可能会痛。"

林昭："没关系。"

候落："如果...如果你觉得受不了，可以随时切断连接。"

林昭没再说话，她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

设备发出嗡鸣，蓝色的光芒闪烁。候落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额头沁出汗珠。

候落："林昭，我疼……"

林昭："撑住。"

林昭感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可她的神情依旧平静。突然，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像是被打湿的画布。

候落："千万……别放开。"

疼痛加剧了。

林昭咬破了嘴唇，尝到血腥味。

她能看到记忆片段——实验室的日光灯、候落递来的咖啡、两个人一起修改代码的夜晚……

候落："坚持住..."

候落的声音断断续续。

候落："马上就好..."

林昭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飘。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感觉到候落的心跳。

忽然，整个基地剧烈震动。警报声响起，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

候落："快完成了，别停..."

候落的声音很急促。

林昭的手心全是汗。她能看到候落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紫。

候落："快完成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候落："求你..."

基地再次震动。林昭咬牙坚持，直到眼前一黑。

醒来时，她在一片黑暗中。能听到心跳声，但不是自己的。

林昭："候落？"

候落："我在。"

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林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候落在旁边，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候落："我……我们成功了？！"

林昭："嗯。"

林昭坐起来。

林昭："你感觉怎么样？"

候落试着活动四肢，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候落："好多了，原来...原来是真的！"

林昭："什么？"

候落："林昭，你真的带我回家了！"

林昭没有说话，她走到窗前，外面是一座城市。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繁华的街道上，各式商店、餐馆、咖啡馆林立，热闹非凡。

林昭："这里是..."

候落："我的世界。"

候落站在她身边。

候落：“林昭，你说我还会离开这里吗？”

林昭：“永远不会了。”

狂喜像泡泡一样从候落心底冒出来，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膛。他忍不住笑出声，笑容就如同五彩缤纷的烟花。

候落看着她的侧脸，他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温柔。他鼓足勇气，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是在确认她不是幻觉。

候落："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

候落："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我也一直在等你。"

林昭没有躲开他的手。

林昭："我知道。"

候落笑了，笑得有点笨拙，却非常真诚。

林昭看着他笑，忽然觉得有点晃眼。

他的笑容太干净了，像是从未被污染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