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选

“看来他们很喜欢孩子们。”回到寝殿后，阿念对涂山璟说。

涂山璟正在为她拆解发髻，闻言轻笑：“涂山氏血脉单薄，只有我和大哥，大哥又，如今只有清樾，明湛是这一辈的男丁，长老们自然重视。”

阿念透过铜镜看他：“那你呢？你希望湛儿将来继承涂山氏吗？”

涂山璟的动作顿了顿：“看他的意愿吧。”他俯身在阿念发间落下一吻，“就像父王从不强迫你一样，我们的孩子也该有选择的权利。”

这个回答让阿念心头一暖。她转身环住丈夫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璟，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给了孩子们自由。”阿念轻声道，“就像你给了我一样。”

涂山璟眸光一软，将她搂得更紧。窗外，青丘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偶尔有灵狐的叫声远远传来，为这静谧的夜色增添几分生气。

翌日清晨，丰收祭正式开始。涂山璟身着族长礼服，手持点燃的香烛，在祭台前虔诚祈祷。阿念和孩子们站在他身后，看着袅袅青烟升入云霄。

祭典过后是热闹的集市。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摊位，有卖灵果的，有表演杂耍的，还有现场制作狐形糖人的。棠梨一手拉着哥哥，一手拽着姐姐，在各个摊位间穿梭，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母后！”明昭举着一个狐狸糖人跑过来，“给您尝尝！”

阿念弯腰咬了一小口，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她忽然注意到清樾站在一个卖弓箭的摊位前，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喜欢？”阿念走过去问。

清樾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喜欢。”

摊主是位白发老者，见状笑道：“公子好眼力，这把小弓是用灵桃木所制。”

阿念看了看儿子渴望的眼神，转头寻找涂山璟的身影。他正在不远处与几位族老交谈，感受到妻子的目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那就这把吧。”阿念付了钱，将弓递给清樾，“回去可以让你句芒叔父指点你。”

清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紧紧抱住弓：“谢谢母后！”

傍晚时分，涂山府邸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席间，涂山氏的长老们轮番向阿念敬酒，言辞间满是恭敬。大长老甚至公开表示，希望明湛能在青丘多住些时日，学习涂山氏的传承。

“此事容后再议。”涂山璟适时插话，阿念抬眸地看了丈夫一眼。她知道涂山璟是在保护孩子们，不让他们过早背负氏族的压力。

宴席散后，阿念和涂山璟回到寝殿。窗外月光如水，为青丘的山峦披上一层银纱。

“累了吗？”涂山璟为阿念揉着肩膀。

阿念靠在他怀中：“有点，但很开心。”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晏清的婚事，你怎么看？”

涂山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还小，不急。”

“六百岁了，不小了。”阿念轻叹，“父王前日还提起，说该为晏清物色王夫人选了。”

涂山璟沉默片刻：“念念有中意的人选吗？”

“我瞧着赤水玉安不错，丰隆和挽清表姐的儿子，品性端正，天赋也好。”阿念观察着丈夫的神色，“你觉得呢？”

涂山璟将阿念转过来，直视她的眼睛：“晏清喜欢吗？”

阿念一怔：“这......”

“那便先问问。”涂山璟轻抚她的面颊，“我们的女儿，合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这句话让阿念心头一热。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从记事起，便是玱玹照顾自己，后来满心都是玱玹，如何执着地追随玱玹的脚步，如何不顾一切地选择了他。是啊，她的女儿也该有这样的权利。

“好。”阿念靠在他肩头，“明日我问问晏清的意思。左右回去后，也就该筹备上巳盛会了。”

涂山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睡吧。”

阿念点点头，在丈夫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月光透过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灵狐的轻鸣，如同最温柔的摇篮曲，伴着她沉入梦乡。

在梦中，她看见晏清穿着嫁衣，笑容明媚如初升的朝阳。而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模糊却温柔的身影。阿念想，只要女儿幸福，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