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

皓翎王宫，正殿内一片死寂。

皓翎王负手立于窗前，素来温和的面容此刻沉如寒铁。殿中跪了一地的侍卫，无人敢抬头。

“王上，王姬的灵兽坐骑也不见了。”暗卫低声禀报，紧紧低下头，不敢多说，生怕这位黑帝陛下震怒。

皓翎王指尖微微一颤，闭了闭眼。阿念——终究还是不愿意。

“取消大婚。”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决，“即刻昭告天下，皓翎王姬突发恶疾，婚事暂缓。”

“不行。”

殿门被推开，玱玹一袭喜服未褪，眸色幽深如墨。他一步步走进来，袖口金线绣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婚事必须继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阿念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后，天下皆知。”

皓翎王转身，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可她人不在。”

“那又如何？”玱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傀儡也好，活人也罢，今日大婚礼成，她就已经是我的妻子。”

他顿了顿，眸色渐深，“师傅，您应该明白，这场联姻，从来不由她选，也不由我选。”

皓翎王沉默。

是啊，这场婚事关乎皓翎和西炎盟约，关乎大荒安稳。若此时取消婚约，虽然他不怕，但西炎与皓翎之间必生嫌隙，那些刚刚压下的暗流，会立刻反扑。

静立一旁的蓐收突然开口：“王上，不如先对外宣称王姬身体不适，闭关休养。暗中派人搜寻，待寻回王姬，再……”

“然后呢？”玱玹打断他，眼底寒意凛冽，“让她再逃一次？”

殿内一片死寂。

许久，皓翎王缓缓叹息一声，“……依陛下所言，婚事照旧。”

他抬眸，目光如刃，“但阿念若有不测，皓翎与西炎，必定不死不休。”

玱玹轻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师傅多虑了。”他转身走向殿外，喜袍翻飞如血，“我的王后，我自会亲手带回来。”

——

三日后，清水镇。

阿念戴着斗笠，站在熙攘的街市上，望着墙上贴着的告示——【皓翎王后染恙，暂闭宫休养，举国祈福】。

她指尖微微发抖。

“他们掩盖了你逃婚的事。”涂山璟低声道，“玱玹……不会放手。”

阿念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可笑。她逃了，可这场婚事却依旧成了定局。天下人只会知道皓翎王后深居简出，却永远不会知道，她根本不愿做这个王后。

“我算什么？”她轻声问，嗓音沙哑，“一个被强塞的名分？”

涂山璟沉默片刻，突然道：“王姬，若您愿意，我可以送您去玉山。”

阿念一怔。

玉山，王母居所，也是幼时小夭待过的地方，若她去那里，即便是玱玹，也无法强行带她回去。

可她真的能逃一辈子吗？

她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忽然觉得疲惫至极。

“涂山璟。”她轻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明明恨极了被当作棋子，可逃婚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连棋盘都逃不出去。

“不用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