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卿大人?拿来吧你
入秋后的长安,雨水渐多。这日傍晚,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虞怜算准了沈清辞散衙的时间,拿着一本临摹到一半的瘦金体字帖,“恰巧”在大理寺附近的巷口徘徊。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襦裙,裙摆上沾了些许泥点,像是从远处赶来。手中的字帖用油纸小心包着,却还是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不多时,沈清辞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脱下官帽,露出清隽的眉眼,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想来是漕运案的查访遇到了阻碍。
虞怜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转身想走。
“虞姑娘。”沈清辞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虞怜脚步一顿,缓缓转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沈少卿。”
“在此处做什么?”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字帖上,雨水已经开始滴落,打湿了油纸的边角。
“臣女……去前面的书铺买字帖,没想到遇上要下雨。”虞怜的声音带着一丝局促,将字帖往身后藏了藏,“不打扰大人了,妾身先行告辞。”
她说着,便要冲进雨幕。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沈清辞的声音:“等等。”
虞怜回头,见他解下了自己的蓑衣,递了过来:“披上吧,雨大。”
蓑衣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松墨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气,格外清冽。虞怜愣了愣,连忙摆手:“不可,这是大人的东西,臣女怎敢……”
“拿着。”沈清辞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并不强硬,“淋湿了身子,反倒麻烦。”
他将蓑衣塞进虞怜怀里,转身便要走。雨点越来越密,砸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虞怜看着他即将走入雨幕的背影,忽然鼓起勇气道:“大人,您的伞……”
沈清辞回头,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那是她特意准备的,伞骨纤细,伞面是素雅的兰草纹,正适合男子使用。
“大人若不嫌弃,先用着吧。”虞怜将伞递过去,指尖微微颤抖,“改日臣女再来归还。”
沈清辞看着那把伞,又看了看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沉默片刻,接过了伞:“多谢。”
他撑开伞,青灰色的伞面在雨幕中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我送你回去。”
虞怜心中一喜,面上却故作推辞:“不必了大人,我自己可以……”
“走吧。”沈清辞已迈步向前,伞沿微微向她这边倾斜,遮住了大部分雨水。
两人并肩走在雨巷中,雨声淅沥,脚步声被雨水模糊。虞怜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的裙摆偶尔“不经意”地蹭到他的衣袍,感受着那份若有似无的靠近。
“那日苏小姐的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沈清辞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虞怜低着头,声音轻得像雨丝:“我明白,苏小姐只是一时气恼。”
“她性子骄纵,说话不顾分寸。”沈清辞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丝歉意,“给姑娘添麻烦了。”
“大人言重了。”虞怜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雨幕中,他的眸子比往日更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我从未放在心上。只是……”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担忧:“只是怕因此影响大人与苏小姐的情谊。”
沈清辞看着她眼底的“真诚”,心中微动。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借机抱怨,或是故作委屈,她却反过来担心他与苏婉柔的关系。这份通透,倒让他有些意外。
“我与她,本就只是世交之谊。”他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
虞怜心中了然,面上却装作惊讶:“可是……外界都说您与苏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外界传言,未必属实。”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上,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姑娘不必轻信。”
说话间,已到了侍郎府后门。虞怜停下脚步,解下身上的蓑衣递还给他:“多谢大人送我回来,蓑衣洗净后,再给您送去。”
“不必麻烦,放在门房即可。”沈清辞收起伞,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晕开一小片湿痕,“字帖……若有不懂的地方,可随时来找我。”
“是,多谢大人。”虞怜福了一礼,转身走进后门,没有回头。
沈清辞站在雨中等了片刻,直到那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去。雨幕中,他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方才她鬓边的水珠、说话时轻颤的睫毛,竟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到西厢房,春桃连忙拿来干布给虞怜擦脸:“姑娘,您这招也太险了!要是真淋感冒了可怎么办?”
虞怜接过热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看向窗外的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方才沈清辞那句“本就只是世交之谊”,以及他递蓑衣时的自然,送她回来的耐心,都在暗示着什么。
系统面板上,沈清辞的爱欲值依旧是0%,但“对虞怜的关注度”已悄然升至“中高”,“对苏婉柔的好感度”则跌到了“极低”。
这场雨,不仅打湿了长安的街道,也似乎打湿了沈清辞那颗冰封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