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成康之治

在澄清召公的疑虑、稳定内部人心后,周公并未迎来喘息之机——此时的周王朝,如同“内外受敌的堡垒”,外部的威胁正以更猛烈的姿态袭来。东方的淮夷、徐戎等部落,自周王朝建立以来便“心怀不服”:这些部落长期盘踞在淮河中下游与山东半岛一带,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与深厚的地方根基,始终不愿接受周室的统治。当他们得知管叔、蔡叔散布谣言、武庚暗中筹备叛乱后,便迅速与武庚勾结,形成了“殷残余势力+东方部落”的反周联盟。

反周联盟很快采取行动:淮夷部落率先出兵,攻占了周室在东方的数个据点;徐戎则集结兵力,威胁鲁国(伯禽刚赴任不久,根基未稳);武庚更是在殷地竖起“复商”大旗,号召殷商旧贵族起兵响应。一时间,东方大地战火纷飞,叛乱的烽火如同“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据《尚书·大诰》记载,当时“殷小腆诞敢纪其叙”,即武庚竟敢公然宣称要恢复殷商的统治秩序;而淮夷、徐戎则“率肆不厥宁”,不断骚扰周室的东方疆域。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周公深知“退则亡国,进则生”——若不彻底平定叛乱,周王朝将重蹈商朝覆辙,甚至可能陷入“诸侯割据、天下分裂”的局面。于是,他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坚定地提出“东征平叛”的主张:“今殷顽民与东夷勾结,欲毁我周室基业。若不兴兵征讨,何以告慰文王、武王之灵?何以安天下百姓之心?”在召公、太公望等大臣的支持下,周公迅速调动周室最精锐的“西六师”(周王室直属军队),并下令各诸侯国出兵助战。

出征前,周公进行了周密的战略部署:他深知东方局势复杂,若分兵作战,极易被叛军各个击破。因此,他决定采取“先稳后攻、重点突破”的策略——一方面,任命太公望为“东方军事总指挥”,全权负责征讨淮夷、徐戎等部落,并赋予太公望“得专征伐”的权力(即若诸侯不服从调遣,太公望可直接征讨);另一方面,自己则亲率主力大军,直捣叛军核心——殷地的武庚,彻底摧毁反周联盟的“精神支柱”。

太公望接到命令后,迅速行动:他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先是集中兵力击败了威胁鲁国的徐戎,解除了鲁国的危机(这也是伯禽能在鲁国站稳脚跟的关键);随后又率军南下,与淮夷展开激战——淮夷部落擅长水战,太公望便“因地制宜”,组建水军与淮夷对抗,最终在淮河沿岸大败淮夷,收复了所有被攻占的据点。在太公望的努力下,东方部落的叛乱很快被压制,周室的东方防线得以稳固,为周公征讨武庚提供了“坚实的后方保障”。

与此同时,周公亲率大军抵达殷地。武庚得知周公大军压境,便集结殷商旧贵族的兵力,在殷都郊外与周军展开决战。周公深知“攻心为上”——他在战前向殷商旧民发布檄文,声明“罪在武庚一人,与百姓无干”,只要放下武器,便可安居乐业;同时,他亲自指挥周军作战,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周军将士见主帅如此英勇,士气大振,奋勇杀敌;而殷商旧贵族的军队则“人心涣散”,许多士兵不愿为武庚卖命,纷纷倒戈。

经过数次激战,周公终于攻破殷都,武庚仓皇出逃——周军一路追击,最终在黄河沿岸俘获武庚。周公为“以儆效尤”,下令将武庚处死,彻底粉碎了殷商旧势力“复国”的幻想。这场针对武庚的征战,前后持续了三年——据《逸周书·作雒》记载,周公“凡所征熊盈族十有七国,俘维九邑”,不仅平定了武庚的叛乱,还征服了周边十七个支持武庚的部落,极大地扩大了周室的统治范围。

平定武庚叛乱后,周公并未停下脚步——他深知,“平定叛乱只是第一步,彻底消除叛乱根源、巩固统治才是关键”。首先,他着手处置参与叛乱的周室宗室——管叔与蔡叔。

管叔作为周公的兄长,本应辅佐周室,却因“权力欲望”与武庚勾结,成为叛乱的“内应”。武庚被处死、叛乱被平定后,管叔深知自己“罪无可赦”——他既无颜面对周室的列祖列宗,也无法面对弟弟周公与侄子成王。最终,在巨大的愧疚与恐惧中,管叔选择上吊自杀。周公得知管叔的死讯后,心中满是“痛心与惋惜”——他虽痛恨管叔的背叛,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过,为了维护周室的法纪,周公并未为管叔“平反”,而是按照“叛乱者”的罪名处理了他的后事,以此警示其他宗室成员“不可觊觎权力、背叛周室”。

与管叔相比,蔡叔的下场则稍好一些。蔡叔虽参与叛乱,但在叛乱中“作用较小”,且有“悔悟之心”。周公考虑到“宗室团结”的重要性,决定对蔡叔从轻处置——废除他的“诸侯”爵位,免去所有官职,将他流放到偏远的“郭邻”(今河南上蔡一带),让他在那里“反省思过”。同时,周公还规定,蔡叔的子孙后代若能“安分守己”,未来仍可恢复宗室身份——这一处置既惩罚了叛乱者,又保留了宗室的“血脉”,体现了周公“恩威并施”的治国智慧。

处置完叛党后,周公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如何处理被俘的殷商旧贵族。这些旧贵族大多是“顽固分子”,他们在叛乱中积极支持武庚,对周室充满敌意,被周公称为“殷顽民”。若将他们留在殷地,难免会“死灰复燃”,再次引发叛乱;若将他们分散到各地,又难以有效监管。同时,周公还意识到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周室的都城镐京位于西部(今陕西西安一带),距离东方的中原地区与殷地较远,一旦东方发生叛乱,镐京的军队难以及时驰援——这也是此次叛乱能迅速蔓延的重要原因。

经过反复思考,周公提出了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案:在东方营建一座新都城,将“殷顽民”迁移到新都城,集中监管;同时,以新都城为“东方政治、军事中心”,加强对东方的控制。这一方案得到了召公等大臣的一致支持。

随后,周公派遣召公前往东方“选址”——召公经过实地考察,最终选定了“洛水之滨”(今河南洛阳一带)作为新都城的地址。这里地势平坦、交通便利,既靠近殷地,又能辐射淮夷、徐戎等部落,是“控制东方的理想之地”。选址确定后,周公亲自制定新都城的规划方案:新都城分为“王城”(宫殿区,供周王与官员居住、办公)与“成周”(居民区,供百姓与“殷顽民”居住)两部分,城墙高大坚固,设有多个城门与防御工事,同时修建了连接镐京与东方各地的道路,确保交通与军事调度的顺畅。

经过数年的营建,新都城正式落成,被命名为“洛邑”。周公随即下令将“殷顽民”分批迁移到洛邑的“成周”区域——为了确保“殷顽民”安分守己,周公采取了一系列监管措施:在洛邑驻扎“成周八师”(周室直属军队,专门负责监管“殷顽民”与防御东方);将“殷顽民”按家族分组,指派周室官员进行“一对一”管理;规定“殷顽民”不得擅自离开洛邑,若要从事商业、农业活动,需提前报备。同时,周公也对“殷顽民”采取了“安抚政策”——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祭祀传统与生活习俗,若有贤才,还可被周室任用。这些措施既“压制了顽民的反抗之心”,又“化解了他们的敌意”,最终让“殷顽民”逐渐融入周室的统治体系。

洛邑营建完成后,周王朝形成了“两都并立”的格局:

镐京(宗周),位于西部,是周族的发源地,也是周王朝的“政治、文化核心”——周室的宗庙、王室直属军队(西六师)均在此地,象征着周王朝的“正统与根基”。

洛邑(成周),位于东部,是周王朝“控制东方的战略要地”——这里驻扎着成周八师,管理着“殷顽民”,同时也是周室与东方诸侯、部落交流的“枢纽”,确保了东方疆域的稳定。

“两都并立”的格局,不仅解决了“镐京偏远、难以控制东方”的问题,更让周王朝的统治“东达海滨、西至甘陕”,疆域空前扩大,为后续的“盛世”奠定了地理基础。

在平定叛乱、营建洛邑后,周公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辅佐成王、治理国家”的事务中——这一辅佐,便是七年。在这七年里,周公不仅要处理日常政务,还要“手把手”教导成王如何治国:他带着成王视察农田,让成王了解“百姓耕作之苦”;他带着成王接见诸侯,让成王学习“如何与诸侯相处”;他带着成王审理案件,让成王明白“法律的公平与威严”。同时,周公还致力于“制度建设”,制定了一套涵盖“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典章制度,史称“周公制礼作乐”。

这套典章制度的核心内容包括:

政治制度:完善“宗法分封制”,明确“周王—诸侯—卿大夫—士”的等级关系,规定诸侯需向周王履行“朝贡、助战、述职”的义务;同时建立“三公九卿”的官僚体系,明确各级官员的职责,确保国家机器高效运转。

经济制度:进一步规范“井田制”,明确“公田与私田的划分”“租税的征收标准”,同时制定“手工业管理制度”,将盐、铁等重要手工业收归王室管理,确保国家经济稳定。

军事制度:建立“西六师+成周八师”的常备军体系,规定“国人(周族平民)为军队主力,野人(被征服民族)为辅”,同时制定“军事训练制度”,确保军队战斗力。

文化制度:制定“礼仪制度”,规范“祭祀、朝聘、婚丧嫁娶”等场合的礼仪流程,明确不同等级的人“服饰、车马、礼仪”的差异,以此维护等级秩序;同时整理“周族的历史与文化”,将“文王、武王的治国理念”编撰成文献,作为王室与贵族的“教育教材”。

这套典章制度的制定,让周王朝从“军事征服”转向“制度治理”,为周王朝的“长治久安”提供了“制度保障”——正如《礼记·明堂位》所言:“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

时光荏苒,七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周成王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沉稳成熟”的青年,年满二十岁。按照周代的礼制,“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意味着成王已成年,具备了“亲政”的资格。此时的周公,并未贪恋权力,而是毅然决定“还政于成王”。

在还政仪式上,周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象征天子权力的九鼎、玉玺”交给成王,郑重地说:“成王已成年,具备治国之才。从今往后,朝政由成王亲理,臣愿退居幕后,辅佐成王处理政务,不再干预决策。”成王接过九鼎与玉玺,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他深知,自己能有今日的成长,离不开周公七年的悉心教导;他更明白,自己肩负着“维护周室基业、让天下安定”的重任。

然而,周公虽还政于成王,心中却仍对成王“放心不下”——他担心成王年轻气盛,会因“贪图安逸”而荒废朝政,也担心成王会因“刚愎自用”而做出错误决策。为了“提醒成王、警示成王”,周公亲自撰写了《多士》与《毋逸》两篇文章,作为“成王亲政的教材”。

在《毋逸》中,周公以“祖辈创业的艰辛”告诫成王:“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这段话的意思是:“君子不可贪图安逸。要先了解百姓耕作的艰难,再享受安逸,才能明白百姓的疾苦。看看那些百姓,他们的父母辛勤耕作,子女却不知耕作的艰难,贪图安逸,甚至轻视父母,说‘老一辈的人什么都不懂’。”周公通过这段话,提醒成王“要体恤百姓、不可贪图安逸”,要牢记“周室的基业是文王、武王历经艰辛才建立的,不可因一时的安逸而毁掉”。

在《多士》中,周公则以“殷商兴亡的历史”警示成王:“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今尔又曰:‘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听用德,肆予敢求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尔。非予罪,时惟天命。”随后,周公详细讲述了“商汤以德治国,使殷商兴盛;殷纣荒淫无道,使殷商灭亡”的历史,告诫成王:“天命无常,惟德是辅。若能以德治国,善待百姓,则天命归之;若荒淫无道,残害百姓,则天命弃之。”他希望成王能“以殷纣为戒,以德治国”,确保周王朝的统治“长治久安”。

成王将周公的教导铭记于心——亲政后,他严格按照周公制定的典章制度治理国家,勤政爱民,虚心纳谏:他减轻百姓的租税,鼓励农业生产;他善待诸侯,维护宗室团结;他重视人才,任用贤能之士。成王在位期间,周王朝的疆域进一步扩大,经济持续发展,百姓安居乐业。

成王去世后,他的儿子姬钊继位,史称“周康王”。康王同样遵循周公的教导与成王的治国理念,继续推行“休养生息、以德治国”的政策:他多次派遣军队平定边疆的小股叛乱,维护国家统一;他下令“减轻刑罚”,让百姓能“安心生产”;他还组织大臣修订周公制定的典章制度,使其更加完善。

从周成王到周康王,前后约五十多年的时间里,周王朝呈现出“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据《史记·周本纪》记载,这一时期“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即天下太平,刑罚四十多年没有使用过。历史上,将这一时期称为“成康之治”,它不仅是周王朝的“黄金时代”,更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个盛世”,为后世的“盛世治理”提供了“典范”。

而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周公的“忠诚与担当”——他平定叛乱,巩固了周王朝的统治;他营建洛邑,扩大了周王朝的疆域;他制定典章,为周王朝提供了制度保障;他教导成王,为周王朝培养了合格的君主。周公的功绩,不仅被周人铭记,更被后世尊为“圣人”——正如孔子所言:“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周公的精神,成为了中华文明“忠诚、担当、智慧”的象征,影响了中国历史两千多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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