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夜铃

从后山回来的当晚，我们刚踏进302宿舍，走廊里的声控灯就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对面301宿舍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风带着股铁锈味。张萌刚要去关窗，桌上的老式座机突然响了，铃声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我们浑身发冷——是一串没有区号的数字，最后四位赫然是“301”。

“别接！”李彤一把按住听筒，她的指尖刚碰到机身，听筒里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我的梳子……谁看见我的木梳了？”那声音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黏腻又阴冷，林微突然攥紧我的手，往阳台指：晾衣绳上，不知什么时候挂着件白衬衫，领口别着的木梳，齿缝里缠着根长发，跟301宿舍门口掉的那根一模一样。

“301空了半年了，怎么会有衬衫？”我想起白天辅导员说的话，心里发毛。刚要去摘衬衫，座机又响了，这次屏幕上的号码变成了“302”，听筒里的哭声更清楚了：“床下有东西……帮我拿出来……”李彤突然蹲下身，掀开她床底的储物箱——里面的东西让我们倒吸冷气：一把木梳，梳齿上沾着干涸的血，旁边放着个笔记本，第一页写着“301 陈雪”，字迹被血浸得模糊。

“陈雪是去年失踪的女生！”林微突然想起校园论坛的旧帖，“有人说她在301宿舍梳头时不见了，床底留了滩血！”张萌刚要翻开笔记本，阳台的白衬衫突然飘了起来，像有人穿着它在走，木梳“啪”地掉在地上，梳齿正对着我，而我脚边的地板缝里，慢慢渗出黑血，顺着缝隙拼成“梳”字。

座机第三次响起时，我们没人敢接，听筒里却传出自己的声音——是李彤白天在山后的话：“你们去救老林，我引开棺虫！”紧接着，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背对着我们，手里攥着木梳，梳齿上的血滴在地上，变成了301宿舍的钥匙。

“她要我们去301！”我突然抓起桌上的镜碎片，镜面里映出女生的脸——没有眼睛，眼窝处爬满黑丝，而她的手腕上，缠着跟王婆婆一样的红布绳。我们跟着她往301走时，走廊的声控灯全灭了，只有女生手里的木梳发出微弱的光，照亮地上的血痕：从301宿舍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口，像有人被拖着走。

推开301宿舍门的瞬间，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陈雪的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枕头边却放着把木梳，跟我们手里的一模一样。张萌突然指着天花板，上面贴着张黄符，符纸下的墙皮正慢慢脱落，露出里面的字：“梳引魂，血指路，帮我找眼睛。”我举起镜碎片，镜面里的床铺突然下陷，像有东西躺在上面，而床底的血痕里，浮着两颗玻璃珠——是陈雪失踪时戴的美瞳，镜片上爬满黑丝，正往我的眼睛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