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吵架
山之川的包间里暖黄的灯光打在木质餐桌上，刺身拼盘旁的芥末酱挤成了小丘。
哥哥林肖夹着寿司的手顿了顿，筷子在齿间转了半圈又停下，指节轻轻敲着桌面——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早就看在眼里，手里的味增汤勺轻轻晃着，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预感。
几天前英子的事情不会…
林肖放下筷子，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肖：乖乖， 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我舀了勺汤，目光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林念：怎么了?哥
林肖：我听九良说这周你小园子有场戏
我抬眼笑了笑，勺子在碗沿磕了磕
林念：对呀
林肖清了清嗓子，身子坐得更直了些，语气却沉了下来
林肖：乖乖你看 你现在也高三了对不对？
林肖：是不是该以学习为重
我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顿饭从一开始就是“鸿门宴”。瓷勺碰在碗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林肖：那咱们是不是该用课余时间来学习呢？
林肖：所以小园子的事儿...
话音未落，我已经放下了勺子直接拒绝道
林念：哥，不行👋
先不说我和演员们为此准备了多久，就是买了票的观众也不会接受临时换演员的，更何况是这场的角儿
但是林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急了的意味，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瓷碗发出轻响。
林肖：乖乖！
林念：哥，我已经唱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我也跟着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着。
那是我从小学到大的戏曲，从无人知晓到现在成角儿这一路我付出了多少 我不可能放弃！
林肖：哥没说让你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定。
我抿着嘴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林肖：你这不高三了嘛，哥是想让你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林念：可我这么多年也没有影响学习啊！
我攥着拳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委屈。
林肖：但是你现在是高三，跟以前不一样
林念：你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选择都支持我的吗？
尾音已经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死死盯着他，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动摇。
他别过脸，语气斩钉截铁。
林肖：这个不行👋
林念：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眼眶瞬间红了。
他转回头，声音放软了些，却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林肖：乖乖，哥也是为你好
林念：可我不想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咬着下唇别过脸。
林肖：这事由不得你决定
林肖：这事我会跟你师傅说的，我也会跟园子里说的
林念：我讨厌你！！！
我猛地转过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半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支持我的哥哥会说出这种话，更想不到我们会因为这件事吵起来。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连哥哥在身后的呼喊都没顾上。
林念：唔！
刚冲出饭店没一会，额头就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疼得我闷哼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
林念：对不起
我捂着额头，哽咽着道歉，抬头却撞进一双带着惊讶和关切的眼睛里——是季杨杨。
季杨杨：阿念?
他皱着眉，伸手想扶我又顿住
季杨杨：你怎么了？
他眼里的担忧那么明显，我却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抬手胡乱抹着眼泪，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狼狈样子
林念：没事╯▂╰
季杨杨：你过来
季杨杨没给我躲闪的机会，轻轻拉着我的手腕，把我带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座椅上。他的手指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坐下时，椅面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他蹲在我面前，视线和我平齐
季杨杨：阿念，我们认识多久了?
林念：快三年了吧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
季杨杨：那你觉得这三年我不了解你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笃定。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
季杨杨：阿念，你还有我
季杨杨：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
季杨杨：我愿意做你的垃圾桶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吸着鼻子，声音抖得厉害。
林念：杨杨
季杨杨：我在
他应着，目光始终落在我脸上。
林念：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脸颊发烫，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季杨杨：当然可以
季杨杨愣了一下，随即张开双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这简直是求之不得。
我几乎是立刻扑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洗衣液味道，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心里的焦躁。积压了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我抱着他的胳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浸湿了他的校服肩头。
林念： “为什么……为什么……”
我哽咽着，声音模糊不清
林念：“明知道我喜欢戏曲还要拦我，明明说好永远支持我，却说话不算话……”
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可想到他刚才坚决的样子，想到准备了那么久的戏，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季杨杨感觉到怀里的颤抖，手臂又收紧了些，把我搂得更紧了，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季杨杨：有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低低的在耳边响起，像是怕声音大一点都会吓到我。这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林念：你说为什么他说话不算话呢?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林念：明明说好一直支持我的
林念：为什么？
季杨杨没说话，只是拍着我后背的手更轻了，目光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发哑，眼泪流干，我才抽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睛红肿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看着我，刚才拥抱时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怀里，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却很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帮我擦掉脸颊上的泪痕
林念：杨杨，谢谢你
季杨杨：跟我说什么，谢谢，你没事就好。他顿了顿，语气无比坚定
季杨杨：不要想这么多了，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支持你，陪着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