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听见蔡松坡的问话,黎秉经不紧不慢的开口,“索家能否帮忙……这就要看执安妹子的了。”
玉清眼眸微动,“黎大哥,还是先说一说你看好的那位律师吧。”
“索家有三个女儿,老大在革命中牺牲,幺女眼下还在读初中,老二索思远(source°)就是我推荐的那名律师。
前些年,索思远在教育部的资助下去往霓虹国公费留学,在京都私立法政大学法政速成科政治部学习一年,后来又入补修科,民国建立后半年才学成回国,对西方法律和国内法律都很熟悉,随后经人介绍并考核,在北洋政府法制局工作,但大半年后就辞职了。
听说她之所以辞职,是因为政府要将女性没有参政权等法律条文写进临时xian法,她与法制局的其诸位女性同仁屡次上表,皆被当局严词驳回,失望之下愤然离开法制局,据说她现在在北京大学校做第一批预科新生的文科教师。
我想,以她对大总统及其所发公文之抗拒,她会很愿意帮昌仪老弟这个忙,但正如松坡老弟所说,索家这一关不好过,这个忙也不好帮,毕竟索家就在京城,如果总统府的那位事后追究,首当其冲的就是索家上下。”
玉清略作沉吟,了然道,“简而言之,只要索思远没了后顾之忧,那她一定会答应为尹三哥之冤站在法庭上,对否?”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毕竟昌仪老弟如今在社会各界的呼声都很高。”
“这件事不难,待月上中天,我便去索家溜达溜达,与索思远聊聊。”
“……”
“……”
“……月上中天?”尹昌仪一言难尽道,“你莫不是又打算爬墙?”
在京城的这段时日,每到半夜她都会翻墙出去,虽不知道她去做了些什么,但从没有被大总统的眼睛发现,这件事还是让他颇感惊异的。
玉清理所当然的回答,“既然要保全索家,那此事便暂不可为外人所知,自然是夜半三分翻墙相见最为保险,难道不是吗?”
闻言,三人忍俊不禁,蔡松坡笑道,“此行径虽无君子之风,但其本质却是君子之义,自然合适。”
玉清晃了晃脑袋,下巴微微抬起示意众人看桌面,“第一次上门拜访合该带些礼物过去,眼下时辰还早,我们再来几局,也很好让三位哥哥再资助我一些银元。”
三人不免又是一阵发笑,尹昌仪指着她哈哈大笑,“你这孩子,一贯的促狭,好!”
他随手扯下腰间的另一个钱袋子重重砸在桌上,大手一挥,“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只要你能连赢三局,这袋银元就都是你的。”
玉清微微一笑,“三哥大气,那小妹就却之不恭了。”
笑声隐隐传至门外,坐在门旁的殷文鸾翻了页手中的书,唇畔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弧度,目光依旧沉静,瞥见立于一旁的身影动了动,柔声问道,“阿蒙小姐去哪儿?要留话给将军吗?”
阿蒙的背影一顿,微微偏头言简意赅道,“若老大问起来,就告诉她我去给索家二小姐送拜帖。”
殷文鸾微微一怔,拜帖?不是要瞒着外人吗?怎的还要送拜帖?
阿蒙所说的拜帖自然不是正经的拜帖,也不能说不正经,只能说另辟蹊径。
北京大学校今日放假,索思远在家中书房备课,沉溺其中之时耳边突然传来破风之声,‘唰’一下,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自己耳朵旁飞了过去,她迷蒙的摸了摸耳垂,扭头一看,脑门一滴汗滑了下来。
一只闪着寒光的飞镖浅浅的扎在立柜的木头边沿。
她寻思着自己这些日子老实本分,也没与人动手,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要取她小命?
索思远百思不得其解,发现飞镖上似乎挂着一块小小的竹牌,左右看了看,上前将飞镖取了下来。
只见竹牌的正面写着‘拜帖’二字,背面写着‘子时前来一叙’六字,不禁嘴角一抽,这个拜帖它正经吗?
很快,她眼尖的发现竹牌底部刻着两个更小的字,用的是小篆。
涪州。
涪州?!
索思远学的是政治和法律,嘴皮子利索,脑瓜子也灵光的很,一见这两个字,便将内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近来尹将军的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她大哥也暗戳戳的跟着章先生跑到总统府外示威,涪州的人这个时候与她暗中见面,恐怕为的就是尹将军之事。
涪州方对社会各界女性的吸引力是前所未有的,她也不例外,觉醒报的大本营,渝州两位女性将军的崛起之地。
所以今夜会是谁来见她?总不能是涪州那位顶顶传奇的女性,渝州二将之一的翁执安。
她摇了摇头,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岂能劳得她来相见,但心中已经开始期待子时的到来。





